一位拄着拐杖的大爷叹息道:“齐大非偶,当初婉丫头成亲的时候,他都不曾亲自来咱们沈家接亲,如今老爷子送丧,他也不来磕個头,可见是没把咱们沈家放在眼里呀……”
沈仲云直接黑了脸。
回到祖宅,沈仲云勉强安抚好亲戚朋友,才把沈绣婉叫到楼上。
房间里烧着两盆炭火。
妈妈何碧青红着眼睛,紧紧握住沈绣婉的手:“好孩子,好孩子……我们家阿婉长高了,比从前白了许多,也更漂亮了……”
孙姨娘带着妹妹沈雁雁坐在旁边,母女俩的目光就没从沈绣婉那件白狐狸毛大衣上挪开过。
沈雁雁艳羡道:“姐姐身上这件皮货真好看,得要不少钱吧?是姐夫送你的吗?燕京城是什么样,那里的小姐都穿这样的皮货吗?”
孙姨娘笑道:“大姐儿,你妹妹没穿过这样好的皮货,你借她穿两天吧?”
沈仲云摆摆手示意母女俩闭嘴,质问道:“婉丫头,我可是跟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发了话,要让他们瞧瞧咱们家大姑爷,可是他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搁?!”
沈雁雁插嘴道:“肯定是姐姐和姐夫吵架了。姐姐你真傻,你嫁的可是傅家,要是我能嫁去那种富贵窝,我肯定把姐夫伺候得好好的。我要是能当少奶奶,我死也甘愿了!”
事实上她和她姨娘三年前就有过这种想法,要抢夺沈绣婉的这桩婚事,代替她嫁到燕京去,只可惜当时沈雁雁的年纪实在太小,没办法实行这一计划。
沈绣婉暗道这所谓的少奶奶,她当的一点儿也不舒服。
金城不爱她。
她也不要再爱这个男人。
她想离婚了。
“婉丫头!”见她不吭声,沈仲云气恼地加重语气,“就因为这门亲事,咱们家的生意这两年顺风顺水,你可给我拎着点儿,别惹恼了姑爷!否则,你别进这个家门!”
沈绣婉心里委屈。
她很想问问爸爸,到底是金城要紧,还是她这个亲闺女要紧。
可是对上爸爸满脸的憔悴和皱纹,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爸爸老了。
沈绣婉到停棺的堂屋给爷爷磕了三个头。
何碧青拉着她的手抹眼泪:“老人临走那夜,巴巴儿地望着房门口,那时候他已经不能讲话了,张着嘴咿咿呀呀地叫,我仔细听了片刻,仿佛是在叫你的名字。老人念着你哩!”
沈绣婉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她跪在棺椁前狠狠哭了一场,为这辈子没能接爷爷去燕京看看长城而遗憾,为没见到爷爷临终前最后一面而痛悔。
哭声之悲恸,令在场之人纷纷动容。
午后,何碧青把沈绣婉拉到了房里,偷偷塞给她一个匣子。
匣子里面,盛着爷爷的遗嘱和绣馆的地契铺面。
何碧青悄声道:“你爷爷把绣馆留给你了。”
沈绣婉吃惊:“爸爸和孙姨知道吗?”
“遗嘱是老爷子请几位族老做了公证的,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那……那他们肯?”
“你虽然是个闺女,但你嫁的不是普通男人,你嫁的可是傅家的少爷!有姑爷撑腰,你姨娘和沈耀祖不敢跟你抢!”
“不过,”何碧青又压低声音,“你老实跟妈说,你和姑爷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