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眯着眼靠在枕头上,将铁剑放在另一枕头边,她仔细回忆,低低念着:“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就越真切实在。”“你所在意的总是那个你最无法掌握、最摸不透的人,无论男人女人。你觉得自己无法完全拥有,患得患失,这样的感情既让人焦虑,又让你乐此不疲,止不住的想要得到全部。”“追求的终极永远是朦胧的,要逃避痛苦,最常见的就是躲进未来。在时间的轨道上,人们总想象有一条线,超脱了这条线,当前的痛苦也许就会永不复存在。”“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之中,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迷途漫漫,终有一归。”念着念着,她喃喃着:“英诺森,你从中得到了什么启发没有?”在壁炉火焰的噼啪声中,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迷途漫漫,终有一归。”最后竟然靠着铁剑睡着了……当她被叫醒的时候,竟已过了午后,璀璨的骄阳高挂天空,发出灿烂光芒,并穿过床幔透出金黄色的光圈。“殿下,”女官恭恭敬敬地在白色床幔外说道,“原谅我打扰您的睡眠了,可是凯洛特国的大王子已经等您等了两个钟头了。”“范德生?”原本正在打哈欠的她一惊,立刻看向了铁剑,大概是为打听他父王的消息而来的吧。不能让客人久等,匆匆梳洗一番,她在众侍女的环拥下绕过重重廊柱,走向了专门用于会客的偏殿。范德生正坐在宽大华丽的安乐椅上,两个近身护卫各站左右一侧。看到她,范德生站起身,微微一笑,走上前行过一礼后道:“薇安殿下,请原谅我没有提前递拜贴,实在是事出紧急。”“请说。”她也很客气地道,带着他坐回了柔软安乐椅。“殿下,我与我父王已经一个多月都未联系上,想知道您是否清楚他的消息。”范德生开门见山地问道。他的父王当初是追女王而去,他自然会来找她。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说出英诺森的真正下落。皇族的利益相争她再清楚不过了,父子之间的恩怨纠缠更是世世代代的梦魇。她无法保证当她说出英诺森的真正下落后,范德生是否会借机上位,夺走王位。“那夜我们突然遭到了亡灵之国余党的袭击,混乱之中我逃走了。后来我转道去了亚尔恒王城借兵,再后来便回了森暗之国……”她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末了还说道:“他向来聪明绝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范德生的眼眸透出晦暗不明的光。他得到的情报显然与她说的还是有点不一样,但他没有点破,而是道:“您与我父王碰面的时候,我父王有没有对您说过什么,比如他将会去哪里等等。”“没有,”她直截了当地道,“他怎可能对我说他准备去哪里。”范德生淡淡笑笑,知是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想了解什么,得另辟奚径才行。“感谢您告知的这些,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范德生站起身,带着两个护卫快步走向殿门口。“等等。”范德生与护卫就要迈出大门时,她叫住了他。“范德生,”她拿起一个侍女手中捧着的铁剑,郑重走向了范德生,“这是你父王之前送给我的一把剑,但我想无功不受禄,这把剑还是还给他比较好。”她之前在一场混战中已弄丢了自己的现代背包,之后打算去希达尔斯劫人是生死未知,她不想再弄丢一件重要的东西。在隐瞒英诺森下落的前提下,交由其亲子保管是再妥当不过。范德生蹙起眉,“既是送出的东西,怎可收回?”“这是你父王很重要的一件东西,他交给我时很慎重,”她平静地说道,“但我不想欠他太多,所以还是决定还给他。”范德生回绝道:“殿下,您还是亲自还给他吧。”她淡淡道:“这把剑说是送给我,其实只算作寄存在我这里。他说他会来找我要回的。但我已不想再与他见面,我将与我的未婚夫举行正式的婚礼,不希望我的未婚夫有任何误会。”范德生的眸光闪动了两下,虽觉得古怪,最后还是接过了这把铁剑。他觉得她坚持给他这把铁剑肯定有什么用意,绝不是她所说的表面上的理由。他会另找人探寻消息。雪花密密麻麻,弥漫整片阴暗森红天空。暴风雪虽过,但漫天大雪依旧。心美一身纯黑连帽长衣,将刚刚长至肩头的头发裹住,在众侍女的簇拥下刚出寝殿,刚走下台阶,鲜少出现在她面前的内务大臣伦纳斯忽然冒了出来。“殿下,听说您今日要外出?”伦纳斯边行礼边恭敬问道,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心美警觉起来,她去希达尔斯是极机密之事,伦纳斯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殿下,”伦纳斯的眼睛在纷扬雪花里朦胧莫测,看不清真实心绪,“这几日都会有暴雪,属下大胆建议您谨慎出行。”心美冷笑,语气冰冷至极,“这个我自是心中有数,多谢关心!”伦纳斯在她与莫尔一战中一直未出现,既未参战,可也未站在她这一边,虽然他曾秘密递过字条给她,告知过关于薇妮为莫尔堕胎的秘密,但是并不等于他是一个可以让她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或者说,在皇廷里,没有谁是可以被百分之百的信任。见她又要往前行,伦纳斯原本正要再拦住,可见到她冰冷的眸光,便侧过了身,让开了一条道。这时伦纳斯的眼底隐隐透出一种既是怜悯又是惋惜的古怪光芒。一股奇异的不安的直觉蓦地涌入心底,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即将发生?可宫廷内外都已被她控制,温伽顿与薇妮都已被打入死牢,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才对。她强制压下这种不安之感,带着众侍女扬长而去。“殿下,”花园的铺满积雪小径上,南茜带着两个黑衣护卫迎了过来,低声道:“这两位便是死士的头领,他们将带您秘密前往希达尔斯。”“好。”她应声,便转身对侍女们命令道:“你们先退下。”侍女们鱼贯离开花园后,刺骨风雪里,她问南茜:“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是。”南茜恭敬地道。她不再多话,而是扬手直接命那两个黑衣护卫随她一起出花园。漫天雪花里,她步履匆匆,快步前行,不到一会儿,全身上下沾满雪花,宛若一个白色雪人。一阵寒风刮来之际,她不禁捂紧了胸口,那里藏着她刚磨成的三分之一红宝石粉末。由于此行凶险,她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便提前将那方向盘上的红宝石割下三分之一,磨成粉末。万一,真在救人之时有什么险情发生,她会立刻吞下粉末,也许能回家也说不定。快走出花园拱门时,忽然看见一只漂亮的小白鸽在雪中飞翔,她若有所感,微一扬手,小白鸽立刻飞落在她的掌心。她逗着它玩了一下。两个黑衣头领自动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突发其想地,她避站在一丛密密草丛后,直到看不见那两个人后,才拿出口袋里的一方绣花手帕,用炭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裴诺尔,我曾在你们皇宫花园里听到两只猫头鹰说话,或许这是女王的异能。它们告诉我,你是狄德纳家族的嫡系后裔。”写完后,她用极低声音对小白鸽说:“我将直接把你送出森暗之国。你一定要把信送到,否则我就把你炖了煮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