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越来越不利!温伽顿一把夺过薇妮手中的瓷瓶,以最快速度冲向被已为数不多卫兵围拥的女王。女王正站在圈内中心,微闭双眼,低声不断念着什么,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然不顾。她只有不断低念符咒,才能让光明之星的宝石继续发挥作用,控制这些妖兽的力量是,不致让森暗之国损失过大。就在温伽顿挥剑冲入时,一件意外发生了。一只巨大的邪鸟尖鸣着飞来,用庞大坚硬翅膀作为武器,狠狠扇向温伽顿。温伽顿一时没留神,竟被它成功扇中,呼啦一声响,整个人竟被掀到了十米外。怦的一声,手中的瓷瓶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迅速升起,却又被巨大邪鸟的翅膀卷起的夜风吹散得无影无踪。温伽顿刹时惊呆,血色从脸上褪尽。向来谋于深算的他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幽魂灵烟没有了,等于没有了控制女王的力量。眼看整座森暗之国陷于水深火热,城堡摇摇欲坠,幽灵、妖兽横行,即使最后成功夺位又如何?他闭上了眼……惊天政变黎明前夕,度过最黑暗阴冷的时刻,天空逐渐蒙蒙发亮。战斗的混乱仍未停止,王国卫兵早已无心应对失控妖兽,逃得几乎全不见踪影。幽灵们飘飘荡荡,在庞大的森林里唱着哀怨的歌,或嘤嘤的哭泣,或猛睁眼睛,喷出烈火,烧得森林浓烟四起。崩裂的山体破坏声,城堡轰然塌陷了三分之一,城内的惊慌失措的惊声尖叫混和着恐惧哭声,四处混乱一片。站在大树下被众卫重重保护的心美看到骑在马上的温伽顿远远地向她扬起了白旗。没想到这里的投降的标志也是高举白旗,心美眯着眼睛细看着,“让他走近些。”一个头领卫兵领命迅速离去。一刻钟后,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色浅蒙灰白。轰隆的山崩地裂声与城民尖叫大哭声中,两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遥遥相对。“三个条件,”她对温伽顿扬声说道,“一是交出军权,将所有军令牌交给我;二是将你和薇妮所有的人都撤出城堡;三是你和薇妮各写一份保证书与认错书,保证书的内容是保证你们永不再进入城堡,认错书是要原原本写上这次事件,向所有臣民承认你们的错误。”前面两个条件温伽顿尚能接受,但是第三个……简直是快断了他的后路,承认错误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乱臣贼子,日后再想起势是难上加难。没有权臣贵子会在明面上拥护乱臣贼子上位。沉默三分钟后,温伽顿才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个“好”字。冬季,希达尔斯。漫长的寒冷季依旧没有过去。深深宫廷里,一袭白狐大氅的裴诺尔带着众卫穿过长长的光洁走廊,无数雪花从没有玻璃的巨大石窗飘了进来,飘飘落落,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白。侍女们跪在地上忙碌擦净,见国君行过,忙避过一边,跪地行礼。国君却看也未看她们一眼,而是径直匆匆而过。他正要赶去森暗之国找姐姐,这一次,他一定会将她接回。他已重新准备了一枚钻戒,她一定会喜欢。刚走出寝宫,准备沿阶而下时,漫天风雪中,忽觉眼前一花,一大批铁甲卫兵竟如同从天而降般,从庭院的四面八方涌出,重重的脚步声整齐有力,气势汹汹地将他们一行团团围住。他身边的卫兵则迅速拔出刀剑,铮铮声响后,警觉地环绕他身边。空气仿佛凝固,一股可怕的紧张气氛迅速环绕整座庭院,有什么即将一触即发。纵然经历过多次宫变,裴诺尔仍微微色变。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居然能这样不动声色地将他围攻?片刻,他便看到了从花园东南角缓缓走出的两道魁梧健壮身影。“陛下,您为什么要将安德鲁大人长子放高利贷之事捅出来呢?”烈西坦的声音伴着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悠悠地传来。上个月安德鲁的长子在浴池洗澡时,突遭一群伪装成浴池客人的男人围攻,他们自称是高利贷的受害者,已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只有拼死一搏杀了幕后最大债主才有可能有一条生路。混战之后,安德鲁的长子虽被救下,但其为希达尔斯最大高利贷债主之事已被传开。安德鲁为此头疼不已,国君还伸出援手,将最大债主的身份最后转嫁到另一贵族身上,但谁都知道这只是障眼法。安德鲁反复琢磨此事,一直思忖是谁在暗害他们。这时烈西坦便递上了相关证据,竟是国君下的暗手。你既不仁,我自不义。飘飘扬扬的雪花中,这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来到了距离这一行人三步远的地方。雪花飞落在这两人的脸上。烈西坦的神色坦然,带着和煦的笑,一派老狐狸模样。安德鲁站在烈西坦身后,看不清表情,保持着一惯的沉默。裴诺尔的思绪飞快转了个来回,便明白怎么回事了。看向烈西坦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阴戾。他勾了勾唇角,对着烈西坦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一座图尔城还满足不了吗?”“陛下,图尔城再昂贵也比不过我嫡子的一条性命啊。”烈西坦的语气夸张,“您以我的嫡子作饵终于干掉您的这个死敌姘头,可我的嫡子却死得冤啊。”裴诺尔唇角的嘲弄笑意浓郁,“你那嫡子早已被养废,有这折腾的功夫不如再生一个。”“陛下,我那嫡子的命在您眼里不值钱,在我眼里可是无价之宝啊。”烈西坦不依不饶地道,似是极不服气国君的想法。裴诺尔嘲弄地一笑,“烈西坦,说吧,到底是什么让你反了?一个当成私生子养的嫡子还掀不起这么大的仇恨。”“还能有什么呢,”一向不喜说话的安德鲁竟然开口了,缓缓地走到烈西坦身前,“自然是为了权势和地位,而这世上最高的权势,莫过于您头上的那顶王冠。”安德鲁又对着裴诺尔说道:“陛下,我自是知道烈西坦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将秘密证据递于我,可我没有没有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您一步步毁我长子,损我家族名誉,然后像对付泰温柏大人一样最后灭掉我们。”一阵死寂后,裴诺尔猛然爆出一阵大笑,笑得似乎喘不过气来,好一阵子后才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凌厉阴狠,一字一顿地道:“明明是你二人借着由头起势,却偏偏将一顶损害家族利益的帽子盖在我头上。”他早在几年前就得了消息,安德鲁与烈西坦与他国巨贾秘密合作,垄断王国某些买卖渠道,获得了大量利润,私自扩大了私军。他从安德鲁的长子放高利贷之事着手,为的是敲断其家族的一条重要财路。料想泰温柏之事才过不久,他们应该不敢这么快就有反应,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迫不及待,想着趁乱起势。“陛下,”烈西坦不紧不慢地道,“原本,我们还不想这么快的,可是一想到您将泰温柏大人一家连锅端起,我们就怕啊。”安德鲁的眼里此时还出现了隐隐的泪珠,颇有点老泪纵横的感觉,“陛下,我们不能让家族几百年来的基业毁在我们的手中。”意思是,就算我们起兵造兵了,也请您多多担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也是无辜的。裴诺尔唇角的嘲弄更甚,“你们还真是不怕被天下人指手画脚,也不怕其他家族不服你们。”烈西坦脸上的笑容更为浓烈,“这就不劳陛下担心了,在天下人眼里,我们俩一个是受不了失子之痛而不得不报复的可怜父亲,另一个是因长子高利贷之事被揭,为家族荣誉迫不得已拼死一争的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