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遥遥挥别,直到望不见彼此,目光仍留在远方。霍云山不禁想,若他们俩就是戈壁沙漠上相遇的流浪人该多好,可以相互跟随漫无目的地游荡,因为有了对方,所有的游荡都是幸福的旅途,所有的停顿都是甜蜜的回忆。
可惜,人在这世上被赋予了太多的身份。身份让人不再是单纯的人,给人带来一些什么的时候,也给人戴上了枷锁,让人不再只为自身最初的意愿生活。
不识身份时的相识相爱是最真挚的感情。
霍云山把血书交到李慈煊手中,陆谦在一边看到霍云山神情憔悴,问:&ldo;您要紧吗?&rdo;
&ldo;他说他的生死全在这里,您救他的恩情他铭记于心。&rdo;霍云山眼巴巴望着李慈煊说:&ldo;还有多谢您出手相救。&rdo;
李慈煊看了她一眼。明白最后这一句是也是她想说的话。
他说:&ldo;我知道了,你放心,你暂且住下,有些事情还要请你帮忙。&rdo;
等霍云山辞去,陆谦问:&ldo;信上写的什么?&rdo;
李慈煊把血书递给他。
陆谦展开,正反查看,只有血迹,再看,还是没有字迹,抬头去看李慈煊。
却见李慈煊举目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等李慈煊回过神,已经日影西斜,如血的残阳照在身上,有种悲凉的凄艳。李慈煊看着桌上的&ldo;血书&rdo;,叹了口气,这哪里是血书,这分明是最动人的一封情书。
这哪里是情人间的书信,分明是封绝交信。
霍云山跪坐在被褥中,手中捧着一张薄薄的书信,短短一个月,她的伤寒还没痊愈,赦拓的态度就已转变。
柔奴抢过信来,读完柳眉倒立,把那信撕得粉碎,骂道:&ldo;天下男儿皆薄性,突厥男人也一样!今日山盟海誓,转头就娶了公主贵女。就该让他死在小清凉山,救他做什么?姐姐,天下男儿多得是,没了这个忘恩负义之徒,让殿下再给你物色几个好的,让你挑。莫非就在一棵树上吊死?&rdo;
霍云山没有听见柔奴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她忽然想起那夜赦拓在她耳边说的话:&ldo;我做了什么,你也会这样吧?&rdo;霍云山其实理解赦拓,在这样的局面下,只有借助妻子家族的力量才有可能翻身。她向来觉得自己是个洒脱之人,原来心也会痛,不禁想,她与赦拓只有在身边的时候才是彼此爱的人么?一旦分别,便各有背负,不再是自己。
柔奴还在骂。
霍云山忍下心中痛楚,轻轻叹了口气,说:&ldo;男人啊,总有那么点儿雄心壮志。&rdo;
柔奴噤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霍云山。
霍云山仰头对她说:&ldo;你去对废王说,问他要我做什么?&rdo;
&ldo;你要干什么?&rdo;
&ldo;我欠了他一个情,自然要还。&rdo;
&ldo;还了之后呢?&rdo;
霍云山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