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黑发绵长,在半空中蜿蜒的好似宇宙星河,殷红的嘴唇和浓丽的眉毛给人一种色彩碰撞的惊艳感,他穿着一身黑袍飘在半空,露出白皙的脚腕,远远看去,好似浓墨淡彩般的一个绝色美人。当然,他是个男人。黑衣兀亖。他再次醒了。时隔八年,他睡了足足八年,因为一个烫热的眼泪而醒。现在,他很好奇,让那个人深深的爱着的鬼是什么样的,哪怕身体腐烂,哪怕化成枯骨,爱意不变,这样的爱,让他无法安睡。他低下头,双目穿透光茧,轻易落在了沉睡的人的脸上。一个……得了奇遇的好运家伙……可惜了……晨昱柏无法安睡。他在睡梦中,感觉到一阵心惊rou跳,好像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就好像是狩猎者和被狩猎者一样,那是一种属于不同生命层次的危险感,逼着他不得不提前清醒过来。睁开眼,他就看见了兀亖。当然,虽然是同样的五官,但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让他第一时间就能确认,这个人就是那个自己一直想要找的兀亖。真正的活了一千多年的兀亖!&ldo;你……&rdo;晨昱柏警惕地站起身来,正准备说话。兀亖却抬起手来,朝着他眉心点来。很简单的一点,却好像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一样,晨昱柏明明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看着那个伸过来的手指,知道这个人要是想要毁灭他,紧紧这轻描淡写的一点,就够了。好在对方并不想要杀他,只是手指落在他的额头上,他只觉得额头一涨,好像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定睛一看,被对方捏在手里的赫然就是那个圆石。&ldo;菩提石,有平心静气,消怨凝神之效。此菩提石还被特意地炼制过,戴在身上,有蕴养灵魂之效,修炼的时候事半功倍,若是被鬼怪所得,更有奇效。厉鬼为天地戾气所化,天所厌弃者,嗜杀疯癫,直至在疯狂中毁灭,不入轮回,受天地法则压制,磋磨至最后一丝真灵,方才回归灵魂之海。然天地慈悲,凡事留有一线,总有些消除怨气的天地奇物偶尔会被厉鬼得到,从此修身修己,踏上了修真的第一步。&rdo;&ldo;我看你身有功德,也正好合了这菩提石为佛门之物的特点,以信仰之力修因果和功德。然,百年前一次天地大劫,本就残存不多的修真者都死在了那场大劫之中。佛门大能者破境出手,将佛门一派尽皆接走,如今孤庙小道观里供奉的大多是些野鬼精怪罢了,只有一些大山里可能还残存着一些仙门后裔。&rdo;&ldo;所以,不知道,这菩提石你是从哪里得到的?&rdo;晨昱柏很感谢兀亖的解释,解开了他心里疑惑的那些秘密,可是也因此让他意识到这菩提石对自己的重要xg。如今命脉被人轻易拿走并握在手里,他可没有闲聊的心思。兀亖恍然大悟,将那在他手里很不安分想要逃走的菩提石松开,菩提石瞬间飞回到晨昱柏的额头里,消失不见了。&ldo;放心,你我虽然同是鬼道,但我主修自身,不涉信仰因果,这菩提石拿来对我而言没有大用处不说,还是个累赘,要说平心静气的宝贝我还是有一些的。&rdo;说完,他目光平静的看着晨昱柏。&ldo;谢谢……&rdo;晨昱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喊道,&ldo;谢谢前辈,这石头……菩提石,我想应该是在青城山得到的吧。&rdo;&ldo;青城山?&rdo;兀亖转头看向青城山的方向,视线好像穿透了黑夜,看到了距离这里三十多里外的青城山上。再回头的时候,他问道,&ldo;你要不要跟我走吗?&rdo;&ldo;什么?&rdo;晨昱柏却吓了一跳,不明白这里面的缘故。兀亖说:&ldo;你若是跟我走,我便解释给你听。&rdo;&ldo;前辈……&rdo;&ldo;不想走吗?&rdo;&ldo;……&rdo;晨昱柏犹豫了一下,摇头。非亲非故的,连个理由都没有,他怎么敢把未来压在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身上。&ldo;好。&rdo;兀亖似乎也不在意,他身形再一晃,便已经飞了出去,速度极快,好似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兀亖离开的干脆,但是他出现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说过的话,却在晨昱柏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让他触碰到了一个特殊的阶层,是普通人不敢想的一个世界。当心绪慢慢平复,他抬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菩提石……吗?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力并不难理解,关于自己力量的来处,倒是和自己推论的差不多,果然是自己救了人便会功德加身,能力更强。救人和增加力量并不冲突,倒是没什么问题,菩提石也是个好东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晨昱柏的眉心还是紧蹙着心绪不宁。仔细回忆,有一件事让他很介意,兀亖话里透露,自己确实是一个厉鬼,这和自己之前的期待有些出入,即便是现在去回忆,在自己临死前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牵挂的事qg,即便是对子曜那段时间的疏远,好像怨恨也是有限的,更何况自己如今对那段感qg都释然了,那到底自己的心愿是什么?想不起来。心里最深的执念像是消失了。消失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无法不去介意。鬼对时间的概念感受模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晨昱柏飞身回到了宾馆的三十六层,在钻进窗户的前一秒,他顿了一下,侧移几分,从客厅的窗户进了房间。客厅里的灯是亮的,卧室昏黄的灯光还亮着,耳畔能够听见子曜低沉均匀的呼吸。想到子曜,脑袋里不可避免的就浮现了子曜躺在c黄上的一幕。他轻易就猜出了子曜的用意。那又如何。不说子曜如今在自己面前自渎,就算是子曜在自己眼前和林语曼上c黄,好像也只能够感觉到尴尬,再没其他qg绪了吧?这份淡漠,难道就是自己的执念吗?爱到深处,生出怨气,然而成了厉鬼,却偏偏忘记了?不合理!自己如今还是能够感受到内心对子曜的担忧,希望他可以健康平安快乐无忧,也能够回忆当初自己想要和子曜相伴到老的念头,还有被子曜冷落抛弃的愤怒,这些qg绪都在自己的记忆里真实的存在着,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好像就看开了,淡了,不介意了。可以淡,可以放开,就不是执念。所以,自己因而成为厉鬼,最渴望得到的,究竟是什么?一夜苦思,不得其所。但是晨昱柏很清楚,这对他,很重要。第二天天亮,所有人一早便收拾行李去机场,准备回b市区。在机场偏僻的角落里,左言避开视线,担忧地问道:&ldo;柏叔,我找了一上午都没有看见兀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rdo;晨昱柏直言说道:&ldo;昨天夜里我看见了另外一个兀亖,他应该有事,离开了吧。&rdo;左言愣了一下:&ldo;另一个兀亖?那个黑头发的?&rdo;&ldo;是的。&rdo;左言不再说话,一副怅然若失的表qg。晨昱柏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不再说话。左言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问道:&ldo;他,有说什么吗?说什么时候会回来?&rdo;&ldo;不知道,他力量太强了,我甚至无法跟他交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