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周博雅的人不说,还叫郭家人给请了出来。虽说郭家人顾忌着她的身份没敢做得太过,但做客做到她这份上,也算丢人丢到了家。回程的路上,谢思思从一腔澎湃的妒火中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竟做了一件如此愚蠢之事。
怕是今儿一过,旁人怕是都要以为她谢思思得失心疯了!
清醒之后,谢思思瞬间被一股灭顶的羞耻淹没,逼得她不能透气。
心中是又伤心又恼恨,谢思思伤心的不能自已。她居然真发疯冲去了郭家找周博雅。结果周博雅那死人非但不懂她的煎熬,反而当着郭六的面儿,如此狠心地对她。简直无情无义!谢思思心中耿耿于怀,往后怕是都过不去这一个坎儿了,狠狠地揪着方才顺手从郭家庭院扯的花儿,她跺着脚又恼恨起自己的没出息。明明发了誓周博雅不先来找她的话,她绝不服软,绝不妥协。可这般强硬的态度没坚持多久,才半年便破了功。
谢思思于是恼羞成怒,连声地责问锦瑟琴音两人为何不拦着她!
锦瑟琴音欲哭无泪,俱苦着脸无话可说。
没拦住主子,害得主子的名声受损,这便已然是铸成了大错。此时不必谢思思说,她两这番回去,国公夫人便会扒掉她们一层皮。锦瑟已经预料到此时回府,国公夫人会如何震怒。安静地缩在马车拐角,垂头任由谢思思羞恼的指责。
果不其然,马车还没到后院,国公夫人王氏身边伺候的房嬷嬷便已经在二门处候着。见谢思思回来,目不斜视地上前行一礼:“姑娘,夫人有请。”
谢思思面上一僵,绷着嘴转头往正院的方向去。
房嬷嬷在跟上她之前,回头冷冷地一瞥锦瑟与琴音:“自己去静室等候责罚。”
锦瑟琴音早心里有了底儿,老实地应是。
王氏此时还在谢家老封君的院子里作陪。为着谢五入不入东宫一事,宋明月人到现在还没走呢。王氏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即便记挂女儿的事儿,也不能丢下贵人。耐着性子听,心道怪不得三房的人没出息,一个个脑筋都不清楚!
王氏可是很清楚,谢家出了一个谢皇后,百年之内就绝不可能再出第二个。想当初太子初选太子妃,她便看准了自家女儿若真送去了东宫也必定为妾,才连夜与国公爷商量,给女儿火速定了与太傅家的嫡长孙周博雅的亲事。
如今暂不提周家如何,显然他们这个决定是做对了。
思思与周家定亲没两日,圣上的圣旨便送达了宋家。太子妃一早便定下了工部尚书嫡女宋明月,选妃不过是走一道程序。不过谢家如此知情识趣,陛下太子心中却十分满意。觉得谢家人听话,这般对谢府的态度也日益温和,有时还要赞一句谢家人淡泊。
经了这一遭,王氏对谢家权势滔天的认知,就有了些深刻的理解。
知道谢家的声势已够了,若不想从此由盛转衰,加紧了尾巴做人才最为紧要。王氏此时听着谢家三夫人谄媚又暗藏王婆卖瓜的话,只觉得啼笑皆非。
她这妯娌,眼界委实过于狭窄了。
太子妃端庄贤淑,深得皇后娘娘喜爱。加之膝下已经生下一子,地位早已稳固。东宫里头,显然不会留什么好位置给五丫头。此时就算挤破头挤进去,撑死了一个良娣。这身份说得好听点儿是储君内眷,难听点,不就一个妾?既是为妾,身份高低有什么区别?不一样在大妇眼皮子底下求生存?有什么好?
如此想着,王氏却是挑了一眼被推出来的谢五。只见这往日文静少言的姑娘低低地垂着头,似乎被她母亲明里暗里的一番话给羞愤得头抬不起来。
王氏心里连连摇头,五丫头是个明白人。
谢五真是恼死自己母亲了!
她已然不知说了多少遍自己不想入东宫,不愿入东宫。可她的母亲被权势糊了眼,四处蹦跶着要将她塞进太子表哥身边。
说句不好听的话,谢五觉得太子表哥的眼里素来只看得到谢思思这一个正经表妹。她们其他几房姑娘在他眼中,名字叫不出来也就罢了,说不得连脸都记不住。就这么点儿情分,她母亲也好意思说她往后一定会受宠?
谢五此时只想哭,羞愧也欲哭无泪。她为何不生在大房呢?若能有国公夫人那样慈和又明理的母亲,她便不会蹉跎到十六岁还未出阁。
宋明月坐了半日,茶水都灌了一肚子,这谢家三太太完全听不进去。就是在自顾自地絮叨谢五的性子有多温顺听话,针线活有做得如何如何。话里话外,就是要宋明月给开个方面之门,好叫谢五能不用太费劲就中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