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多理解他才是。令堂不在,他一个人既要照顾你又要养家。没精力顾及你也是难免的。”某一个瞬间,顾情的呼吸突然费力起来,他心一惊,用力地吸了几口气,颤抖的呼气声隐没在了晚风里。
“你还挺会说话的。”女孩笑,眼睛黑亮眉毛浓密,说起话来还带着点异域的调子。
“姑娘过奖了。”顾情眨了眨眼睛,望向悠悠荡荡的长河。
“我倒没有怨我父亲,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好。父亲在意山河社稷,一心想扶正朝堂。你既然是读书人,我说这些你应该懂吧?”女孩问道。
顾情一惊,笑笑道,“略懂一二。”
“家父说现在正是国家的紧要关头,他一睁眼睛就去上朝,一去就一天不回家。我已经很多天没和他一起吃过饭了。你说这天下,是不是要乱了?”女孩用手拨弄着岸上的草叶,若有所思地问。
顾情轻轻叹气,这天下何时太平过呢,“你父亲把你保护得很好。”顾情道,“你父亲可能不想你担心这些。无论外世如何,他都会把你保护好,你的世界永远是太平的。”
“话可不能这样讲。”女孩道,“你一个读书人,目光这么短浅可不行。”
顾情笑了笑,“那姑娘可有高见?”
“应该心系天下,我也是月渚的子民,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月渚兴亡与否就与我无关了吗?并不是吧。”
“你父亲教你的?”顾情问。
“算是吧。父亲在朝中做大官,我家的宅子却比那些比他品低的还小,下人也少。”女孩说着,朝顾情做了个鬼脸,“不然我也溜不出来。多亏了父亲的两袖清风。”
顾情被她逗笑,点了点头,风踏着河面带着微凉的水汽,让顾情心底灼烧的仇恨和绝望微微的平息了一些。
“月渚有令尊这样的官员,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女孩得意地笑了笑,“以前父亲常带着我和母亲来这里,从母亲死后我们就再没来过了。感觉父亲没有从前那么亲切了。”
“令尊也需要疗伤。”顾情道,想起自己也曾一家三口来到过这里,说不定和女孩那一家拜过同一尊佛,不知道佛看见了现在的他们可会心生怜悯。
“嗯,我明白。我理解他。”女孩又笑道,“等你病好了,我让父亲举荐你,你也来朝中做官。”
“我?”顾情指着自己。
“嗯。”女孩点点头。
“先谢过姑娘好意,我就不必了。”顾情道。
“为何?”女孩不解。
“小生学疏才浅,况且早已病入膏肓,只怕不能为大业鞠躬尽瘁了。”
女孩顿了顿,“我父亲认识很多御医,总有一个能治好你。”
“顾情不必担心小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