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这个,你猜多少钱?就这一套。&rdo;他用手圈着大木头盒子、那台天平和那盒砝码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ldo;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说了你都不能信。&rdo;老张把装砝码的盒子打开,抽出盒盖内侧固定的一把小镊子,把几个较大的砝码轻轻夹起来放在天平的托盘内。然后他自言自语说:&ldo;应该还不够重……&rdo;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纸袋子剥开,袋里是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满满的福尔马林溶液,泡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黄色小猫,还死未瞑目。
那猫的模样凶狞,好像是被活着塞进瓶子的,因为明显可以看到它挣扎的痕迹,它张大了嘴好像要喘气的样子,四肢上下直直地伸张着,好像要拍打出水面。猫的眼光里还带着临死前的愤恨,圆鼓鼓地朝前瞪着,不过瞳孔已经扩散得很大。它随着瓶子的移动,在瓶子里悬浮着微微打转。
老张根本看都不看一眼那猫,抓过瓶子就放在天平的另一侧托盘上。瓶子明显有些重,天平歪向瓶子的一侧,老张又往另一侧托盘上加砝码,并调着天平中间的刻度。不一会,天平终于平衡了,老张从抽屉里拿出胶布,熟练地撕下一块贴在瓶子上面,写下瓶子的重量和日期。一切全弄停当后,老张瞟了一眼那瓶子里的猫,朝我说一句:&ldo;这猫这真够凶的,野猫就是不一样,咬了我一口。&rdo;说着,他亮出一只手来给我看,只见两排血痕印在老张的大拇指和手掌的连接处。
&ldo;昨天弄它弄了快半小时还没死,我就先回寝室了,今天早上去取的时候终于死了。&rdo;老张抬头朝我一笑,&ldo;今天早上再不死可就见鬼了。&rdo;
&ldo;白灵也是被人淹死的,你知道吗?&rdo;我问老张。
&ldo;什么?不是它自己跳进马桶里淹死的吗?&rdo;老张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ldo;是田鸡淹死的,他昨天晚上跟我们说了。&rdo;
&ldo;他说是他淹死的?&rdo;老张追问我一句。
&ldo;是,他昨天晚上自己说的。&rdo;
&ldo;哦……&rdo;老张好像松了口气,又立刻说,&ldo;赶紧收拾起来,一会大杰就回来了,我今天早上是等他去上课以后才去拿回瓶子的,让他看到可就完了。&rdo;
老张打开那大木头盒子,那股刺鼻的气味又一次迎面扑过来,我连忙皱着眉头站到一边去。老张收拾了一下盒子里面,想把装猫的瓶子放进去,可是好像空间不够,于是他把瓶子一个一个全拎出来摆在地上,准备重新归拢一下。可就在这时,寝室门锁却咔的一声响了,紧接着大杰拿着把钥匙走了进来。
老张的手颤了一下,满地的瓶子已经来不及放回盒子里,大杰先是看见了门后的我,朝我客气地笑一下,紧接着就看见了地上的瓶子,他走过去睁大了两眼,看清楚了瓶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的老张,问:&ldo;这……这是什么?&rdo;
老张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大杰说不出话来。大杰朝地上密密麻麻的瓶子逐一看过去,一边看一边颤栗,一语未发。最后他看到摆在最后面的装猫的瓶子,突然说:&ldo;连猫你们也杀……白灵不是刚死吗?&rdo;说完白了我一眼--他显然认为这些东西是我和老张一起弄出来的。
&ldo;哎……那个什么……我没……哎……&rdo;我刚要辩解,大杰已经转身开门往外走了,一边开门一边摇头。
谁知门外居然刚好站着主席他们三个,估计是正准备敲门进来用厕所。大杰一脸铁青地把门拉开,指着我和老张对他们三个说:&ldo;把猫活活淹死的事也有人干得出来。&rdo;
门外的几个人顿时呆住了,就在这时,田鸡像突然惊醒了一样朝老张喊:&ldo;我可没说啊!我说白灵是我淹死的啊!&rdo;喊完他又朝大杰说,&ldo;我可没说是他干的啊,你可别乱说啊。&rdo;
我猛然反应过来,朝着蹲在地上的老张说:&ldo;白灵是……你淹死的?!&rdo;
老张埋怨地看了田鸡一眼,然后低下头,默默地把瓶子一个个摆进箱子里,一语不发。
田鸡这时候才知道说错了话,在我们几人的逼视下,他终于藏不下去了,只好支支吾吾地把实话说了出来:&ldo;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弄这些东西,之前他弄兔子的时候就是托我跟楼上寝室要的……他说他要做实验,还给我看他的实验……我没跟任何人讲,也怕这些东西……后来白灵有天晚上在我电脑上尿了一泡,我真的挺气的,所以就想把它……但我不敢自己弄,就找了老张,他就答应了……那天晚上他跟你们在一起打扑克,然后抽空跑出来了一趟,因为时间紧,扔不出去,所……所以就在厕所冲……冲下去了……&rdo;
这时我才依稀想起来,那天晚上老张跟我们打扑克的时候,确实出去了一段时间。
老张抬起头偷偷看了田鸡一眼,然后慢慢站起来,坐在椅子上,也不敢正视我们几个人的眼睛,只用手不停摸着他的木头箱子。
&ldo;怪我!&rdo;田鸡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说,&ldo;是我让老张弄的!不怪他!真的别怪他!所以我昨天跟你们说是我弄的!&rdo;
直到这时我才搞清楚,我的身边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同时心里也隐隐感觉到,老张的好日子长不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