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纯摇摇头,透着一股挖苦的自嘲:“我在医院躺了两次,醒过来看到的人都不是自己的丈夫,简言,你说像我这种女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简言深看着何以纯的眉眼,只觉她的眼里全是言不尽的酸楚,让人不由疼惜。她伸手握住何以纯冰凉的手,问道:“以纯,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何以纯看着头顶的白墙,目光幽远,深深的眸子是藏不住的心事。笑着说:“我这段时间就像在做梦,在做着可以忘记秦毅的梦,现在……梦醒了而已。”
简言听得心头一阵微酸,想安慰什么却觉得现在的何以纯才是真正的心思剔透,根本不需要一些苍白字眼的安抚,淡道:“清醒着总比糊涂着好!”
何以纯笑着看着她:“是啊,可是糊涂的时候却不痛苦!”
简言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何以纯侧头看着窗外金黄耀目的天空,缓缓说:“简言,我曾经想过自杀的。”
简言听得心头一颤,更紧的握住她的手,平静说:“我敢保证,如果你真的那么做,在你最后一缕气息离开身体时,你会后悔。”
何以纯看着她清艳的脸,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后悔。”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叩了一下,门外站着一身白衣大褂的李旭,身上的白衣大褂白得耀眼,几乎扎疼了何以纯的双眼。
如今看到李旭,何以纯的笑容里是满满的感恩,这个男人阻止了她来不及犯的错误。
李旭走到病床停下,看着醒来的何以纯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今天爽约了。”
意思是‘减肥’训练他这个教练却被放鸽子的事。
闻言,何以纯苍白的脸表情先是一怔,反应过来,顿时无奈失笑:“李旭,这是意外。”看来这家伙挺爱计较。
李旭动作自然的给她掖了掖被子,语气平和:“下不为例!”
何以纯朝他微微一笑,算是答应:“好!”
简言看着李旭再看看何以纯,目光湍测。
何以纯住的病房是秦国立特地安排的单人病房,醒来这两天,夫妇二人几乎天天前来探望,身为公婆的他们倒是尽职。
看着眼前小心供着自己的母亲和婆婆,何以纯除了受宠若惊,更多的是愧疚溃然,看向父母的目光比以前更加依恋。
毕竟是小一辈的事,何妈妈一向明理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偶尔对迟迟未出现的女婿冷讽热讽一番,秦母听得浑身冒冷汗,赔笑脸讪讪解释:“以纯,南京那边有一个重要项目必须由秦毅亲自过去签约,好像涉及政府不能怠慢,所以……希望你不要介意,咱们先好好养好身体要紧。”
何以纯醒来后话不多,对一向疼她的长辈笑了笑:“我没关系,他工作要紧!”
秦夫人笑着点点头,小心肝颤啊颤,见媳妇醒来后只字没有提‘离婚’一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何妈妈见女儿的反应不温不火,心里直捣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碍于女儿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便也只是憋忍着不说。
秦妈妈碍于医生叮嘱不能刺激她的情绪,故而也跟着亲家憋着不提。
父亲曾经跟她说过孙子兵法的‘外世之道’,他说做人不能太倔强,太死板,太刚硬,路不能走得太绝。能进能退,可屈可伸,当忍则忍,才有回旋之利。
何以纯站在阳台晒着太阳,细细推敲父亲这句话,接下来要走的步要下棋已了然于胸。
等到秦毅真正出现的时候已经第三天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当走进病房看到的依然是何以纯穿着白色病服的背影,几日不见,她好像憔悴略消瘦了些。
这个情景很熟悉,竟让人产生恍如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