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也不拘谨,端起尝了口,微蹙的眉眼一看就知道平时不常饮这种烈酒,虽然不会喝,却是细品,笑道:“不错,虽然烈但口感醇滑,应该有些年份了吧?”
何爸爸一瞧客人那实诚的态度,更是满意,点头:“有九年了,那时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喝过一次后就向他请教了酿酒的法子,里面加了一些药材,晚上喝一口就能睡到第二天。”
李旭笑了笑:“看来何教授对酒方面颇有研究。”
何妈妈皱眉:“他呀,就是一酒鬼,李医生,吃菜吃菜。”
李旭礼貌点头,举起筷子却是先夹块凉拌青瓜尝了尝,咽下后没有夸赞味道,而是在何以纯第四次将筷子往下夹的时候伸手将盘子一移,端起医生和教练的架子:“太辣了,会妨碍伤口愈合。”
何以纯一愣,抬头扁嘴反驳:“其实已经不算辣了,没事的。”以前的更辣。
要是平时何妈妈自然是被女儿拧过去,可一听医生这么一说,忙道:“对对对,你的伤口就快拆线了,还是收收口吧。”说罢,伸手将盘子一收往李旭面前一放。
何以纯眼巴巴的瞅着离自己隔两盘菜远的凉拌青瓜,脑袋瓜里还在想着理由糊弄过去。
李旭懒懒的声线却已经飘进耳朵:“减肥期间多吃清淡的效果更佳。”
这话一出口,何以纯心头燃起的小火苗立马‘噗’的化成一缕灰烟,起义小红旗也倒下了,转着眼珠子衡量一下,乖乖往清淡的豆腐和青菜攻击。
何妈妈和何爸爸不禁失笑,瞅着李旭心头满意又遗憾的谓叹一句:可惜了!
何爸爸一喝酒就话多,毕竟是教历史的,又是大学教授,那话匣子一拉就能扯得老远,从远古时代到民国时期,再从教育祖师的老子讲到孔子,从孟子又扯回老子,再从孔子又绕回孟子,接着又跨古越今的说起三国演义、红楼梦以及西游记,都能从满是墨水的脑里挑一两道精辟的典故搬出来说说,一腔热血激昂澎湃,那劲头,简直比二锅头还烈!
何以纯和何妈妈只觉牙痛头痛,就知道他一喝酒就会变成复读机,谁都别想‘关’了。
客人在此,不尴不尬,这一顿饭下来,倒也吃得别有一番趣味。
吃完饭,何以纯和何妈妈收碗筷洗碗,李旭和何教授到客厅喝杯解酒茶。
李旭不常喝酒,不过小半杯脸颊眼角已显微醺,何教授毕竟是在酒窑里泡大的,神色如常,气定神闲的给客人泡茶:“李医生……”
李旭笑了笑:“何教授叫我李旭就好,不用这么称呼,毕竟这里不是医院。”
何教授笑着点点头,精亮的眸里一闪黯淡,斟酌片刻后才开口:“李旭,我能问你以纯被送进医院那天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吗?”
何教授此时哪还有方才在饭桌上谈笑人生,潇洒肆意的姿态,眼前的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想知道女儿被一辆白车抬进医院的急诊室的时候说了什么,毕竟那个时候她是完整的,记忆并没有空缺。
这些天,他每每想起那天女儿被送进医院的孤立无助,就心痛难抑,心如刀割,悔不当初。
为人父母,哪一个不是把自己的儿女当成‘掌上明珠’?
这一问,李旭怔然,脑中闪现出那天的情景,顿时明白今晚这饭是‘暗藏玄机’。
李旭的神色面露不忍,只是说:“何教授,都过去了。”
何教授摇头,口气近乎哀求:“李医生,如果你可怜我这个当父亲的,就请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