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武公的路程便有三天三夜,路上休息的时候,何淳便凑到魏宁旁边:“魏老弟,这次咱们尚书省可又要靠你争光了。”
他们老胳膊老腿了,骑射功夫算不得好,虽然君子六艺中包括这些,可这都什么年头了,皇帝都重文轻武,武官再怎么战功赫赫,也没有文官上下嘴皮一碰来的升官快。
年轻有些人还会学一学,像他这个年纪,早就把当年的骑射功夫抛到一旁,如今拉开弓都觉得费劲,剑法,更是不堪一击。
平常魏大人魏大人的叫,现在倒是来同他称兄道弟,早知道何淳的小儿子都比他年纪大了。
魏宁翻动着手里的烤兔:“何大人谬赞了。”
被洗干净剥皮的野兔在火苗中被烤出金黄的色泽,油滴出现在酥脆表皮的同时,还散发着十分诱人的香气。
魏宁听到了周遭人咽口水的声音。他们驻扎在郊外,作为皇帝,齐文帝自然吃得不差。
御林军们特地进山林中猎了野味交给军中大厨烹饪,绝对不能亏待齐文帝的嘴和胃半点。
多余的猎物,同样被烹饪成美味的烤肉,被武官们分着吃了。
至于那些平日里和他们不对付的文官,像左丞相,有孙子左琛接济。
没这么个厉害孙子的,就只能憋着,吃些简单的杂粮,和普普通通的野菜汤。
魏宁就不一样了,他不靠谁,随便进林子里射了一箭,就拎着一只倒霉催的野兔出来。
甚至都不需要厨子,他自己就能够熟练地把猎物清理剥皮。
尽管知道这很正常,但看着那血淋淋的画面,他那些文官同僚还一副神情微妙,不忍直视的表情。
他烤兔子之前,所有人都离得他远远的,兔子被烤熟了,开始散发各种诱人香气的时候,他周围就不知不觉地围了一圈人。
光是看着那金黄的色泽,就让人忍不住吞咽吐沫。
魏宁烤好之后,掰了一个兔腿下来,举着问何淳:“何大人想吃?”
何淳这个时候都能听到他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偏偏他嘴上还不这么说:“如果老弟愿意的话,那我就却之不恭。”
魏宁举着兔腿在何淳面前晃了晃。然后一把兔腿塞进了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不愿意,何大人若是真心喜欢,劳烦自己去猎一只,想来陛下的御厨也不会拒绝为您烹饪一只兔子。”
魏宁的声音懒洋洋的,其嚣张的态度,简直让何淳想打人。
偏生他没那本事,也不可能打的过,只是脑海里想想,并不敢真的拖魏宁后腿。
尚书省还得靠魏宁来博喝彩,真把魏宁折腾没了,他们哪里再找个足以代替魏宁的人呢。
队伍一路行进,期间魏宁可以说是拉足了他这些同僚的仇恨。
一直到抵达行宫,御厨得以有充足的食材来为诸位大臣烹饪美食,才打断了魏宁继续拉仇恨的行为。
但大臣们的美滋滋还没多久,更糟糕的事情便出现了。
他们抵达武功山行宫当晚,齐文帝遇刺。
虽然今上没有受伤,但刺客却逃了,据说仍然潜藏在他们之中。
龙颜大怒,这是情况糟糕的原因之一,另一个更糟糕的原因是,刺客针对的不仅是皇帝,还有此次随行的大臣。
地位越高的大臣,越容易被刺客伏击刺杀。
魏宁原本这几日拉了不少仇恨,但今儿个他却成了香饽饽,左仆射何淳凑到他的身边来,厚着脸皮说:“今儿个天冷不如我同魏老弟睡一处吧?”
鬼才想和这种老男人谁一处,何淳年轻时候应当是个美男子,可惜太不懂克制,现在已经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
魏宁古怪地看他一眼,搬出来另外一个理由:“何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是个断袖。”
何淳虎躯一震,略显娇羞得说:“咱们同僚一场,我信魏老弟是个正人君子,我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