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知微刚被伺候着洗漱完,正巧春彩端茶进来,见她神色恹恹,顿感担忧:“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奴婢还是把张太医请来给您瞧瞧吧?”
见顾知微摇头,春彩真是一颗心掰成两半儿操持,她长叹一口气:“娘娘也不必瞒着奴婢,纵然是夜里您不喜有人在屋里服侍,可奴婢就值守在外头,昨个儿您歇下的太晚,过了那赏花宴,一直熬到三更天才肯熄灯,若长此以往,亏损的可是您的身子!”
春彩这丫头一向体己,最能明白自家主人的心思,知道顾知微此次是下了实打实的功夫,攒着力气要将谢淮宴拉下马来,正因如此,蒋南嫣一事便绝对不能有所含糊,否则稍有偏差,便要误事。
别看在宴席上顾知微态度从容,游刃有余,但说白了,她也不过是拿着从前对蒋南嫣的那点了解赌一场罢了,昨日人都散了,她看着蒋南嫣走远,看着一众女眷笑闹着离宫,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没底。到了夜间,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又点起灯来,一遍一遍的反复琢磨,这事可否能成?若不成,又错在何处?
等她将思绪理清,早就过了入梦酣睡的时辰,今早若非有人来叫,只怕可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春彩倒了杯茶递过去:“娘娘就尽管放心吧,有奴婢替娘娘盯着呢,今早宫外天不亮就传来消息,说那金家大姑娘被蒋南嫣憋了一肚子气,回府后狠狠的大闹了一场,他们金家性格狂妄,又一向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奴婢索性花钱打点了两个金府里的小丫头,她们收了东西,早就把话传出去了。”
若说巧,倒也真是。这金家姑娘旁的不骂,偏要揪着那福兆耿耿于怀,可人人都知她恨透了蒋南嫣,自然觉得这是有意颠倒黑白。一时之间,京城里议论纷纷,倒有不少人调转矛头,真信了这蒋南嫣自有上天之福。
春彩眨眨眼,笑道:“奴婢还特意对她们说了诗会上的事,如今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伙都惊叹这位蒋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恩泽,能惊动祥瑞。”
她这么一说,顾知微才稍稍松下一口气来:“那就好,都说人心难测,本宫还真怕再出什么岔子。”
二人正说着,就听屋外一阵通报之声,谢翊刚下了早朝,穿着身宝蓝色的外袄,一脸高兴的跑进来,喜气洋洋的盖都盖不住:“母后!”
一进屋,见了顾知微憔悴的脸色,小皇帝又是一声惊叫,顿时蔫了几分:“母后这是怎的了?”
“不妨事,就是睡得实在晚了些,中午用完膳,小憩一会儿就是了,”
顾知微撂下茶盏,笑着看他:“快到年关了,翊儿的个子又长了,今日怎么有空到母后这儿来,不必去听沈先生讲课吗?”
自打沈朝入了宫,把小皇帝的课程排的是越来越满,早先多少还有时间,近几天实在是忙起来,顾知微也将心思放在摄政王一事上,这母子二人是真有些日子没见了。
可就谢淮宴与蒋浩一事,顾知微无意瞒他,眼看着谢翊逐渐长起来,她可不想再像上一世那般生了隔阂,重蹈覆辙,索性一有什么决议,便派春彩这个稳重的过去传信,一来二回,倒也行得通。
“沈先生告假,儿臣也跟着休了一天。”
谢翊在她身旁一坐,俨然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母后可不知道,今日上朝热闹的很呢,眼下四处都传遍了,说蒋浩之女蒋南嫣福泽深厚,惊动上苍,京中多少贵女都亲眼看见异象,就一个早上,少说也有三五位大臣尚书参奏此事,认为此女才貌双修,实属寺庙侍奉的不二人选。”
说到此处,谢翊一阵感叹:“母后当真是厉害,有了这一遭,冥诞一事蒋南嫣就是名正言顺,即便摄政王和蒋家想拦,只怕也难了。”
这话说的不错,大夏近几年很推崇祥瑞天象之说,有了这么一次,宫宴上的丑事就算是就此翻篇儿,蒋南嫣刚从一个风口浪尖上下来,又到了另一个风口浪尖上,到时人人把她推举起来,谢淮宴暂且不清楚,就是蒋家出手阻拦,也为时已晚。
顾知微一回头,又问:“上次叫翊儿办的事怎么样了,可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谢翊扬起头来,很是满意:“母后放心吧,就等着明日了。”
原是这母子二人早早商议过,此事直接下旨不好,反倒容易被蒋家反咬一口独断专政,倒不如趁着议论纷纷之时,由谢翊先引出话头,再找两个会说话的在底下附和,一来二去的,顺势也就定了。
这主意巧妙,次日一上朝,谢翊向顾知微一使眼色,故作扶额苦恼:“眼看先帝冥诞将至,今年礼部人手不足,选上来的终究不合朕与太后的心意,不知诸位爱卿可愿替朕分忧,想个好法子啊?”
蒋浩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其用意。若是以往,他自然巴不得答应下来,光耀蒋家的门楣,可如今他和顾知微步步试探,有了那杖责之行挂在前头,如何还敢轻举妄动。
他直觉不好,就怕点到自己头上,赶紧站出来,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听闻户部尚书与御侍郎家中的小女都是德行出众之人,也正是最适宜的年纪,尤其是那陈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在京城声名远播,家喻户晓,实在担得上一句秀外慧中,出类拔萃啊!”
谢翊一听,还不等他开口,早早安排好的几人便纷纷站出来,高声道:“这几位姑娘的确不错,又是大家典范,可同大人的女儿比起来,只怕还是差强人意了些吧?”
“蒋姑娘才高八斗,蕙质兰心,蝉联了多少年的女子诗会第一!前几日太后娘娘在保和殿召开赏花宴,便是这位蒋姑娘一首诗词引来花草感憾,草木有灵,这是天意,岂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喜欢太后别宠了,疯批暴君恃宠而骄()太后别宠了,疯批暴君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