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给南橘上完了药看着南橘睡了后,范衡阳就一人来到了茂樨阁的院子里。
这茂樨阁的名字由来就是范衡阳住的这地方栽着很多桂花树,而且每到金秋八月这里桂花是全皇宫开得最好的一处所以取名‘茂樨阁’。
下午吹了好一阵儿的风,范衡阳和南橘他们拾了好些从树上吹落的桂花,此时范衡阳拿了些泡了桂花茶,一个人在院子里喝着。
范衡阳膝盖上的伤一直在抹着药可是效果也不大好,好得很慢,太医嘱咐不可多动怕留下病根儿,所以范衡阳最近动得很少。
“大晚上的太夫还叫你过来?”
明日就是最后中秋节了,太夫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所以特意让莫经年来嘱咐自己的吗?看着莫经年来到茂樨阁,范衡阳想着。
莫经年走到范衡阳跟前作礼,伸手递给范衡阳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衣服“这是太夫特意给殿下准备的明晚夜宴要穿的宫装,下臣负责给殿下送过来。”
范衡阳起身接过衣服翻看一番,衣服的料子都是极好的,暗红色,是太夫的喜好没错。
“多谢。”
范衡阳顺手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也给莫经年倒了杯桂花茶“坐下尝尝。”
莫经年也不扭捏坐了下来安静的喝着茶。
“你一向都是如此话少么?”
范衡阳看莫经年闷头喝茶也不言语便问道。
“啊,是,哦,不是。。。。。。”莫经年没觉得自己和范衡阳有多熟,说话自然也就客套,被范衡阳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一时情急嘴比脑子快。
“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我只是看你挺喜欢桂花,所以便叫你坐下喝一杯桂花茶而已。”
范衡阳被莫经年给逗笑了,这人平时看着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原来也会可爱犯懵。
莫经年看着被自己回答逗笑的范衡阳,人生第一次感觉被别人笑也是快事一桩,范衡阳脸上的笑不是嘲笑,也不带任何揶揄之意,那笑就像好朋友之间说到一件趣事后的笑,真诚,善意,爽朗。
“殿下,怎知我喜欢这木樨花?”
“这个嘛很简单啊,我看你每次来茂樨阁都会在桂花树下站一会儿,踮脚闻闻花香,还有你用的手绢儿上不也绣着金色的桂花?很少见特别所以就记住了。”
莫经年每次来茂樨阁送东西或者传太夫的话时,每每在南橘叫自己的间隙的等待期间总会在桂花树下站上那么一小会儿,这是范衡阳偶然间给发现的。有时候看他看着桂花入了迷,范衡阳就在里屋故意磨磨蹭蹭耗时间好让莫经年多闻一闻花香。
听到范衡阳说手绢,莫经年一瞬间慌了神,自己手帕这样的私密之物范衡阳是如何得见的,自己好像从未在范衡阳面前使用过手帕啊,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衣袖里摸索着,确认一下手帕是否掉落。
范衡阳又给莫经年添了一杯茶,见莫经年不说话手又在衣袖里翻动“放心,你手绢儿没掉,是上次我晕倒在茂樨阁大门外面你把扛进屋后,我醒后你坐在我床上我偶然间瞥到你衣袖中漏出来的手娟儿边角,刚好那只角上绣着桂花。”
范衡阳当然知道手绢对一个男子来说有多重要,非妻不可私藏。
范衡阳的话说完,莫经年也摸到了放在衣袖里的手帕。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帕上绣着的那枝桂花,但面上却表现得非常平静的道“殿下心细入微,下臣不及。”
“喝茶吧。”
范衡阳也发现了莫经年与自己聊天的兴致不高,便也闭了嘴安静的喝着茶,闻着满院花香。
莫经年打十岁入宫,先是在宫里的万佛殿跟着老宫人学了两年的佛经,后因太夫身体不好又被安排到了宫外的玄清观为太夫诵经祈福三年,后来太夫身子康健了去玄清观还愿,瞧着莫经年是个顺眼的便一道带回了宫中,之后就一直在泰清宫服侍太夫至今。
莫经年知道多年的被迫的青灯古佛的生活磨灭自己的少年心性,让自己变得像一口枯井一般了无生趣,多年深宫的生活也教会了自己莫多口舌。这么多年自己习惯了,也安于这样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却动摇了,他和范衡阳同坐在一张桌子喝着同一壶茶,但是对坐无言,他想多说话却又怕说错---怕自己让范衡阳觉得自己失了一个身为男子的礼数;还有就是即便是说话那说什么呢?难道跟她讲经论道?范衡阳怕是无甚兴趣,所以便什么也不说吧,少说少错。
两人就这样自顾的喝完了一壶茶,茶清人离,未说一言。
多年后两人回想起这段,都是满腹遗憾。真应了那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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