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好像专心在与他过不去了。
文件上写好的英语笔试,这一年竟加上了20分的听力,这是亘古未有的事,在他准备第一次研究生入学考试时,竟遇上了。本来自己的英语就只有初中水平,全乡、全县、全市、全省、全国、全世界的学校都在学英语,这该死的师范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开英语课,还开微积分课,就是为了他们这些小学老师不能考走么?考个英语笔个试就可以了,还在他首次考研时就增加了20分的听力。
这些老爷就不知道他们中学时不听听力么?还说什么哑巴英语、聋子英语?你不教,却要考,这,这——
他全身心的无奈,却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这完全只能重新开始了。
为此,他咬牙买了一台录音机,断断续续地在城里的高等教育书店买回一叠叠的磁带,一有空就听录音。听着听着,好像有点那个味道了。但一到做起题目来,就像听天书一样,他只能咬紧选择题的选项,在众多的语音中抓住这个类似的词,及时勾下。
然而,录音机老是卷带,把卡住的带子轻轻地扯出来,再小心地绞回去,已经花费他不少工夫了。快进、倒退本来是提高效率的,卷一次带就把所有应省的时间给翻倍还给你了。有时,连新买的带子都要卷,一来二往,竟让他抓狂了。
他羡慕身为城里人的教师同事的银色的复读机,小巧玲珑,可以拿在手上,背在腰上,还不卷带,还可以重复听想听的部分,还可以戴上耳机,随时随地背单词,别人还听不到。他也曾下了几次决心,觉得能考上研究生,这个本是可以翻倍赚回来的,但又转念一想,这样改一下增加听力,自己的第一次考研出征,大概率是要像牛屎虫一样,在上坡的时候滚下坡了。
关键的问题是,在背单词,听磁带,做阅读的时候,他的那本厚厚的法律硕士考试专业指导书只有无奈地被冷落了,毫无疑问,它好记,但英语把它狠狠地压在了身下,甚至包括那本红得发火的肖某的政治书,都必须屈身于这些英语资料和磁带的胯下。
他奶奶的英语!
他不太好意思向她们说他考研的事了。因为他有了强烈的预感,这第一次,要砸了。
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北呢?
在学习上,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运气是优哉游哉地好。
初中吧,前两年虽然学校很乱,但最后一年来了几个正规的师范学校和师范学院毕业的老师,他们带来了新的试卷和参考资料,再加上一门心思带他们,让他和另外两个本来成绩平平的同学冲上了师范学校,他还考了全镇第一名,全县第三名。
这不是命运吗?
想那时,有关系的都转到外面的学校去了,外面的学校被赶走的学生却转了进来,打架的,偷盗的,谈恋爱的,逃课的,等等。那时,他虽然相信自己还能沉静地读书,但对前途,他和他的一家,也渺茫了起来,除了随波逐流,再无其它办法。
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群年轻的大学生走进这个乡村呢?
爷爷说,这是命。
爸爸说,这是命。
妈妈说,这肯定是你们的命好,我们的命也好。
可现在,怎么会在考研的关键时刻,在最脆弱的英语科目下,再砍上一刀呢?
难道是遇上了那个时髦的女语文老师口中常常对他说的“unfair”?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衰气?
极有可能!
她大爷蜘蛛网式的背心,她大爷露出半个屁股的短裤,还有那只挣扎着的蛇皮袋中的小公鸡,男人遇见这样的男人,除了恶心,可能还会带来衰气。而且,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传说中的阿姨和她大哥的情事,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了,否则,难道他跟他一样,都睡乌拉的床,她母女俩同睡?看那晚上的情景,不像,乌拉是先到她自己的床边,准备休息的。
怀着心中的这个疙瘩,在周末的下午给阿姨进行盲人按摩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周五晚上校长带他看玉卿和查理的《我为君狂》中的情景,他们在高大的落地窗旁边的宽大的办公桌前行“老汉推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在他们的身影下摇摇晃晃。这个老汉,一身清凉,在有外人的情境下都这样,如果没有外人,谁知道这壮老头会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来。
查理先生那张扭曲的脸在他闭着的眼睛前亲来亲去,玉卿姐姐丰腴的身体在他的手下暗潮汹涌,令今天的他心神不宁。
校长的女朋友在他们和电视屏幕之间不时走进来,走出去,如入无人之境,令他胆颤心惊,有时挡住了关键性的动作,用她小巧的身躯,他又有点恼怒和遗憾。
两个大音箱的余音在他耳边已经绕梁三日,他似乎听见了玉卿姐姐的呻吟,又似乎真切地听到了阿姨一半是痛苦,一半是更加痛苦的呻吟。
查理、玉卿、大爷、阿姨……像放幻灯片一样在他的眼前,虽然他紧紧地闭着眼睛。
有一个地方,开始膨胀。
这个膨胀,是不自觉的,也是阿姨告诉他的。
阿姨一拍他的大腿,惊奇地说了一声:
“教授,你想干什么?”
他的身体一颤,背后渗出了一背的冷汗,所有的音像瞬间退场,潮水也“唰”的一声,瞬间退回了太平洋。
他不怪她大爷,更不怪阿姨,要怪,可能还是要怪那个校长。
校长是他的恩师,也就是前边提到的在他初三那一年来到他们学校的少壮派年轻教师之一,刚好教他的英语。现在,学生成了老师的手下,两人之间在师生的情谊之上,又成了同事和上下级的关系,对他更是多有呵护。
这次,开完校委会并酒足饭饱之后,其他的同事都坐班车回家去了,他和校长的女朋友因为教务上还有一些事未处理完,便留下了。等处理完之后,校长问他有没有看过四级影片,他当然莫名其妙。
“走,我带你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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