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周敬如提醒说。
她默不作声。
周敬如的秘书想要代劳,刚俯下身,却霍地一怔。理由无他。他看到她的表情。莫乌莉嘴角上扬,目光幽深,那是“莫乌莉式”的笑容……但是,并不是那么标准。
按捺不住的情绪在美艳的皮囊下流动。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能看到机场地勤正异常地聚集在一起,一面后退,一面急切地阻拦着什么。
易思违总是打扮得乱七八糟,与环境格格不入。衣着单薄的人当中,只有他还穿着加绒的夹克,不顾周围工作人员的阻拦,径自往前走。在医院值班太久,留下的便服早已不合时宜。可他没有自觉。
找到莫乌莉的瞬间,易思违微微眯起眼。下一秒,大概总算感受到了炎热,他拉住外套两边,任由它们沿着手臂下滑。
他把外衣脱掉,短袖t恤下露出青筋可见的手臂,从头到尾,全程都盯着她。那种表情。
莫乌莉幽暗的眼睛里亮起微光。
那种忧郁又潮冷的表情。
那种盘算着要用银纽扣射击她的表情。
“莫乌莉。”他说。
易思违两手空空,但好像拎着剑,他一言不发,却仿佛来为什么人复仇。他是不同的,他和其他变成石头的人都不一样。莫乌莉抬起手臂,看到自己皮肤表面浮起的鸡皮疙瘩。
“你凭什么这么做?”
她最先听到的控诉是这一句。
易思违面无表情,只看着她,只想着她。身体滚烫,像全身点燃着火焰,而他朝她伸出手,要让她也陷身火海,一同在地狱里化为乌有。
无法压抑的狂喜中,莫乌莉被他扼住咽喉。
“你凭什么这么做?”易思违的双手那样孱弱,他怒不可遏地控诉,被焚烧的痛苦中,泪水才渗出就蒸发,“你凭什么记我旷课?你凭什么把我关到柜子里?你凭什么骗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她凭什么摧毁他?
又凭什么不摧毁他?
莫乌莉被掐着脖子,从座椅倒到地面上。透明的水掉落,一滴一滴,落到她的脸颊上。她倾斜视线,手悄然移动,触碰到他的眼泪,然后,捧住他的脸。
观察着易思违苦不堪言的神情,莫乌莉发自肺腑,尽情笑起来。
真可爱。
好坚强,好可爱,最可爱了,被狠狠践踏成垃圾一样,却还能磕磕绊绊行动的玩具。莫乌莉幸福地笑着,发出充满怜惜的爱语:“易思违——”
她没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