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烟红着脸从榻上跳了下来,夏珂筠因着失血过多不能长时间坐着,便在里头躺着。
老爷子在屋外,看见顾长烟出来了,像要跪下,被顾长烟一把扶住:&ldo;爷爷多礼了。&rdo;
&ldo;顾将军!&rdo;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ldo;跟老头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rdo;
老爷子自不会出卖她们,只是想知道个缘由。
&ldo;外头都是军爷在站岗,说是顾将军途中受袭被虏,若是看到顾将军和红衣女子便告诉他们。&rdo;老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ldo;可我看顾将军是受袭了,恐怕袭击您的并不是夏军吧?&rdo;
顾长烟一直都知道老爷子睿智无双,便试探着问道:&ldo;何出此言?&rdo;
&ldo;您救得那位,不正是大夏的女皇么?&rdo;老爷子平静地回答。
倒是里屋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夏珂筠无法平静了,蒙县的人都佩服顾长烟,可到底蒙县隶属于南泽,和大夏是敌人。
顾长烟默了默,并不隐瞒:&ldo;是。&rdo;
&ldo;顾将军为南泽出生入死,南泽军为何要袭击您?&rdo;老爷子的眉间深深的褶皱如沟壑一般,拧出了好几道,看了看里屋的方向,沉下了声音,&ldo;难道是……里面那位?&rdo;
顾长烟笑了笑。
是因为夏珂筠吗?当然是。可没有别的原因吗?
她既自小同封彧一起长大,便清楚那是个怎样的人。翩翩君子人如玉,没错,她身后追随者甚多,以为这是个惊才绝艳智勇双全的南泽第一人,可只有她知道,封彧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ldo;有一半的原因。&rdo;顾长烟沉沉地回答,&ldo;我离开莽苍原三年,是因为三年前我做了一件自己觉得没错但别人都觉得错了的事,封彧为了保全我,让我走了。我人虽走,莽苍原驻军的权力还在我手上,虽然浮屠山只有五万人,但燕南驻守的大军同我手下的心腹一脉相传,只要莽苍原还听命我,燕南军权就不会完全落在封彧手上。&rdo;
老爷子默默地听着,洛河不懂,挂着手臂跑出去烧了壶水。
&ldo;我走得太绝决,封彧三年没找到我,便对我产生了疑心。把我找出来,一是因为莽苍原告急,二是因为他要收回兵权。所以他用我娘和弟弟的性命对我相逼。&rdo;她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声音还沙哑着,只是休息了一晚好了不少,&ldo;爷爷你知道,军权被他操控的后果吗?&rdo;
老爷子活了这七十来年,战争、饥荒、瘟疫……什么样的灾难都经历过,怎会不晓得?
&ldo;他要造反?!&rdo;
顾长烟静静地坐着,不点头,却是默认了。
&ldo;但是只要莽苍原在开战,封彧就无法抽身夺权,他不想亲自过来,便想利用我来摆平大夏,如此他便能在新安都翻云覆雨。&rdo;顾长烟握了握拳头,&ldo;我出来自有我自己的原因,救阿筠是一回事,她虽是敌国女皇,这些年轻徭薄赋关心民生,是个好君主。我不想她出事。&rdo;她说得小声了些。
老爷子便明白了:&ldo;顾将军怕是对平王并无好感。&rdo;
她点点头,到底是个老人,眼光敏锐。
&ldo;平王届时收回兵权,只需要同世人想的那般,娶了顾将军便可。&rdo;老爷子说到。
里屋的夏珂筠突然坐了起来,南泽的情况她有所了解,顾长烟说的并没有错,封彧早有此心。只是,她便想起自己当初问她&ldo;若是封彧负你&rdo;,现在想来多么可笑,顾长烟早对他心怀戒备,哪里还有负不负一说。
&ldo;那您现在准备如何?&rdo;
顾长烟想了想:&ldo;等伤好些了,想办法把阿筠送回大夏,我要先营救长泽和我娘亲。&rdo;
老爷子点头:&ldo;顾将军若不嫌弃,便在老朽这儿养伤,隔壁安家知道情况,虽然粗茶淡饭,也比在外头好。何况,蒙县现在被严密监视,想出去恐怕也不易。&rdo;
顾长烟感激涕零:&ldo;那就多谢爷爷了。&rdo;
洛河在一旁加满了茶水,听说顾长烟要住一段时间,小姑娘心花怒放:&ldo;顾姐姐在这儿住着,衣食住行洛河会打理的,顾姐姐若是能交洛河一招半式的防身术那便更好了!&rdo;
顾长烟笑了笑:&ldo;洛河的手怎么受的伤?等你伤好了,姐姐就教你。&rdo;
洛河开心地在原地蹦跶起来:&ldo;手……我不小心撞到的,太好了!我先去煎药!&rdo;
小姑娘雀跃的背影如同欢悦的兔子,活泼又灵动。
顾长烟发自心底地笑,又回了里屋。
夏珂筠瞪着眼看着房梁,抿着嘴唇在发愣,直到顾长烟喊了她三声,她才回过神来。
&ldo;我们要在这儿住着?&rdo;她失落地问道。
&ldo;蒙县里外都是军队,先避避风头才行。&rdo;顾长烟有她的考虑,&ldo;何况受了伤,风雪中也行不了太久远,倒不如养好了伤,等风头过了再另行打算。&rdo;
&ldo;赵恕那儿怎么办?&rdo;夏珂筠问道,&ldo;他们若是以为我出了事,国内会混乱。我得想个办法先通知他们。&rdo;
夏珂筠的身份和顾长烟不同,她喜欢天天和顾长烟在一起,可又不能抛却了那万里江山。
&ldo;想办法。&rdo;顾长烟郑重地回答,&ldo;先养好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