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袭来,周守慎不由得抓紧了床单。
“所以,他在考场尿了?”后面的故事见娇自行脑补齐全。
“可不就是!”荣昌郡主瞥一眼周守慎,“皇帝亲自批语:前所未有,仅此一人!当场剥了他陪读的身份,还赐了这个金尿壶!”
见娇的笑容仍旧是挂在脸上的,可不知为何,心底的笑意却渐渐下沉,而后不见。若是先前她不知晓他与静安王的关系,她此刻一定会提着尿壶来嘲笑他。
可此刻她的心头突突地,她隐隐觉着,这事儿是他们有意为之的!
“圣心难测,当时只觉好笑,此后家道中落,才慢慢地体会出这中间的讽刺意味。狡兔死,走狗烹,我这么些年也过得是稀里糊涂,得过且过。”荣昌郡主深叹一口气,言语里多有遗憾和不服。
见娇听出她话语里的意思了,所有外人包括初时的自己,都觉着荣昌郡主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可是见娇想,原来她们都错了!自始至终,一直清醒的都是自家婆婆!她对朝堂风云变幻看得比谁都清楚!
她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该装怂时就装怂,该出手时就出手!
而她的儿子周守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他的伪装术更好,演技更加高超,所以连荣昌郡主都被蒙在了鼓里。
“慎哥儿最讨厌的就是这个金尿壶,这是他年少耻辱的象征,以后若是他再不听你的话,你就将它提出来给他看!”荣昌郡主郑重地将小尿壶递到了见娇手中。
“好!”沉甸甸的尿壶提在手上,见娇心思却飘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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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郡主送了法宝,心满意足地离开。
周守慎知道自家夫人聪慧,怕她忧心,于是故意摆出了笑脸,想要来逗她。
见娇知道周守慎心思细腻,而她也不想让他担心,故而也摆出了一副笑脸。
同样的心思,同样的情意,试探中相互对撞,如藕断般拉扯出无数道缠缠绵绵的细丝。
“你们的这盘棋下得有多早?”见娇将金尿壶重新收好,坐在床沿与他说着体己话儿。
“很早!”周守慎一把将被褥掀开,裹着她进了被褥,“今儿我身上有伤,不想睡踏板。。。。。。”
见娇被他困在怀里,胳膊腿儿动弹不得,闻着熟悉的他身上的香味儿,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爷生母静妃娘娘是敦仁皇后的表妹,敦仁皇后与皇上情深意笃,皇后薨逝后静妃娘娘进宫,因着长相与敦仁皇后有几分相似,所以很是得皇上的喜欢。娘娘以为自己得遇良人,满心欢喜,可直到她临盆那日,她刚刚生下三皇子,皇上便要将三皇子过继到已薨逝的敦仁皇后名下。”周守慎一声叹息。
“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这都是宫闱秘事,周守慎寥寥数语,可见娇已经感觉到了当时静妃心里的悲伤绝望。
“娘娘至此才知晓,自己只是皇后的替身而已,皇上对她宠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弥补皇后身前无所出的遗憾,而娘娘与皇后外貌相似,所以她便成了最好的替代品。无情最是帝王家。。。。。。可说是无情,皇上对皇后的深情,对娘娘来说,便成了最大的讽刺!”
“然后呢?”见娇迫不及待地问。
“娘娘是个决绝的女子,自请去了冷宫。三皇子八岁那年得知了此事,与皇上大闹了一场。皇上以为是娘娘偷偷告诉他的,狠狠训斥了娘娘,第二日娘娘便殁了,父子二人关系从此交恶。”
周守慎抬手帮她掖了掖被窝儿,“春捂秋冻,还是注意保暖些的好!”
见娇浑身紧绷,这样子的亲密接触她一时有点不能适应,只觉被褥里很热,很是燥的慌。她从静妃的悲情与无奈中抽离,蓦地又想起了陈玉儿,目光视线最终落到了周守慎身上。
他与静安王的交情她是知道的,三年陪读,朝夕相处,静安王所求,便是他与敦亲王心中所愿。老皇帝昏庸,萧太子连带萧青一党,只手遮天,又深得圣宠。朝局动荡,静安王想要杀出一条血路谈何容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见娇想,周守慎是好样儿的啊!
周守慎看着在他手臂上来来回回画圈儿的细长手指,酥酥麻麻胜过世间所有感受。
他头一懵,嗓子涩涩地,顿觉口干舌燥,后背上也不觉疼了,他将手臂箍到她纤细的腰身上,一点一点加重手底的力气。
紊乱的呼吸交织到一起,开出世间最美的情花。
见娇想,要不生个小阿慎吧!
就连周守慎自己也是这么觉着的,他心内有万千骏马奔腾而过,呼啸着想要变成旋涡将她包围。他深呼吸,最终还是将心底泛起的欲望一点点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