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不是陪在爷身边的吗?”修竹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抬手帮他拍斗篷上的落雪。
“回来送好东西!”海风掸了掸衣袖,抬眸瞧修竹一眼,目光对视,腼腆一笑,偷偷塞给她一个荷叶包。修竹接过,暗暗红了面庞。
“什么东西要这么跑一趟?今儿积雪这么深,小公爷怎么样?别冻坏了身子!”
见娇蹙眉,直道周守慎太事儿多了点,平日里爱折腾也就算了,可是这大雪天的还折腾,不是苦了他自己么?
“爷让我回来送东西给夫人,夫人见过必定欢喜!”海风说罢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红绸布包裹好的小盒子递给见娇。
“这么神秘?”见娇起了好奇心,待将盒子打开,只见盒子里搁了两张写满字儿的纸,她疑惑地看海风一眼,又将纸张摊开,这才发觉竟是一张地契,还有一张西市街口的地形图。
仔细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周守慎竟然帮她寻好了铺子,并将它买了下来,归置在她名下。
见娇蒙了,他不是昨儿才和她说西市口不错的吗?仅仅隔了一个雪夜他就帮她将事情落于实处了?
她的心“砰砰砰”跳得快极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买铺子这件事定不是一夜之间可以完成的!
那么定然是他提前就将她的难处考虑到了!
他提前帮她做了准备,只待她一个点头,他直接将它举双手送到了她面前。
他是个有心人啊!
见娇心头暖暖地,细想想他近来的作为,愈发觉着他并不是外人口中的那般百无一用。
他满肚子学问!写得一手好字!也能画一幅好画!又能得梅老赏识!除此还能心细如发,帮她排忧解难!
他周守慎是个被淤泥掩盖住了的宝贝啊!
她再想想自打进了福园后,园子里所有的大小事情都听她的,所有的下人们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就连周守慎也是,除了偶尔耍无赖外也都是顺从着她来的。
天寒地冻的,见娇竟然觉着无比舒畅痛快了起来!
“你们爷特地起早为了帮我?”见娇问。
海风也是个人精,他瞧着见娇两颊微微泛红,心中明了,故而卖力地帮自己爷吆喝。
“为了这铺子爷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就光西市这街道,走了就不下二三十遍。爷每天这么晚回来,就是因为每天下学后他都会去西市找铺子,好不容易才将这铺子买下来的!”
见娇听了,紧咬嘴皮子沉默不语。
“爷不肯说他辛苦,他脚上都冻了好几处冻疮了!爷还说今儿雪大,外面的事他去跑就好了!夫人别出门,铺子的事情不用担心,他都安排好了。曹掌柜今儿去收拾新铺子,明儿就将新铺子开起来,绝对不浪费时间!”
“曹掌柜也知晓了?”
见娇又惊又喜,周守慎将赖氏兄弟赶回了铺子,她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曹青山的。
“爷说夫人的烦心事儿他来解决就好,不能劳烦外人!”海风贼贼地笑出了声来。
“就是他瞎吃飞醋!”见娇嘀咕一句,将地契收好,取了两个热乎的鸡蛋塞给海风,催着他赶紧去守着周守慎。
这边厢海风出了门,那边厢见娇瞧着日头还好,心想着周守慎果真是大智若愚!
又想万一哪天他真成了状元郎,她可要能撑得起状元夫人这个称号!
于是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叫春兰备车马,也出了门。
天寒地冻,积雪末过脚踝,车辆在街市上缓慢前行,路边商铺前更有调皮的孩子堆了各色的小雪人,远远看去既滑稽搞笑,又平添了许多年关喜庆。
与朱雀街的高冷不同,马车刚拐过西市大街,喧闹气息扑面而来,街面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街市上人来人往。
见娇默默暗叹一声,周守慎果然有眼光有智慧。她在心底暗暗惊奇,他这样一个在高门大户里长大的公子哥儿,竟然会对市井百姓的生活如此熟悉!
她想,周守慎果然像极了书柜里那本厚厚的天象书,越读越有意思,越读也越有兴趣往下读。
马车在新铺子前停下,新铺子里人进人出。见娇从车上下来,正在搬布匹的曹青山看着她打了个愣,一头撞到了门板上。春兰瞧着他那笨拙的样子,低头捂嘴偷笑。
“夫人,你……你怎么来了?”曹青山一时羞赧,肩头扛着布卷向她二人走来,脚下步子急,布卷差点撞到见娇。
“曹掌柜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做了亏心事?害怕主子来查账?”春兰笑着指了指他肩头的布匹。
曹青山意识到自己肩上还扛着东西,原本就不算白皙的脸陡然一红,也不敢正视见娇,闷头道:“铺子里乱哄哄地还没收拾好,不知道夫人突然来,怕会怠慢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