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基本上已经完全黑了,路上几乎找不到一个行人了。邹康今日依旧开了那方馄饨铺,只想趁天黑前能再挣些钱。好在今日生意火红的很,这厢便也准备早早收摊回家了。
正在他收拾的时候,有一名清秀的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桌子上,然后高呼一声:“老板,来碗馄饨呗!”
邹康便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个少年几眼,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清好物什,一切竟在不言之中。
清毓:“……”好罢,算自己倒霉,今日能找到一家店铺吃饭怎的就这么难。
他悻悻地站起身,肚子却适时地叫了出来。
清毓不耐地啧了一声,在外头怎的总是这般丢人。
邹康却不好意思了,立在一旁捏着抹布不知所措,嗫嚅了半天才说道:“不好意思啊,今日实在剩余的食材了……不如这样罢,你要是不嫌寒舍简陋,可去我屋里吃。”
他看着清毓的眼神,活像一个关爱离家出走人士的眼神。
清毓:“……”好罢,有口饭吃,就成。
这雪似是快下大了,可这热闹的鞭炮声却此起彼伏,互不谦让般争相响起来。邹康也不禁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了,不自觉弯了唇。
他步履匆匆地走在街上,让清毓赶紧跟上,路上果真没多少人。却无意间瞧见一个街口边坐着两人,像是乞丐,可邹康老眼昏花看不真切,但仍心觉可怜。想着今日赚得钱多,便想着打发这两人去客栈里住一夜,也好过在这天寒地冻间将就一夜。
邹康便这么过去了,走进了却发现是那日救过自己的封小友!
封清河也注意到他了,又惊又喜,赶紧揩了揩眼泪,然后笑着唤了声:“邹伯。”
还未等邹康回应,一旁的清毓却先一个跳脚,一把掀开阿昀怀里的那堆衣袍,倒吸一口气:“苦童怎的又受伤了?!”
阿昀和封清河见着这个少年似乎认识苦童,当真惊讶,便不知此人要做甚,颇为警惕的看着他。
谁想这人却为苦童先把一脉,脸色极其难看,质问他俩说道:“苦童就回去了几日怎会更加严重!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清毓别的不行,护犊子的能力可是一等一的。
封清河见此人手法娴熟,绝对也是一名大夫,赶忙问道:“这位公子,你可会医术!”
清毓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摆摆手让阿昀背着苦童,高深莫测地说道:“得了,废话别多说,把人背着来我院里,我来治他。”
这蹬鼻子上脸的老毛病竟是又犯了。
但是封清河和阿昀丝毫不在意,反而非常惊喜地望着清毓,一口一个感谢的话语。
不一会儿,竟是真到了清毓的院子。不是那处梦香楼,而是一个极为干净的小院。
清毓进了屋便让封清河等人在外头等着,说他自有办法。
两人虽不认得这少年何许人也,但起码是个大夫,便听天由命了。
第25章除夕夜
没有外人打扰后,清毓忙活起来就变得容易多了。他先把苦童放在小床上,又手脚麻利地烧起水来。不过刻钟,清毓忽而褪起了苦童的衣物……
清毓眼观鼻鼻观心,自是对苦童没什么杂念的,不过是为了给苦童泡上药浴罢了。可心里总归有些不自在,上回苦童那快要“以身相许”的架势,他压根就没忘,但转念一想,人家这不还在昏迷着嘛,许是不会知道罢……
这么想着,清毓就变得坦荡了些,又扛起基本□□的苦童,小心地放进一个大木桶里。
要说为什么是“基本”,清毓可做不到给人脱亵裤这种事儿。
木桶里早已盛满了烧好的热水,清毓现下又往里头倒了些不知名的粉末,这味道闻着就极苦。清毓似乎也受不了这个味,赶紧往里头又放了几株花草,倒立马变得清香得多。
他将一粗布叠好放在苦童的脑后,让其靠在木桶上也能舒服些。
做完这些,清毓便如释重负地抻个懒腰,然后这才出了门。
封清河和阿昀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这下看到门开了更是伸着脖子往里头看,可这清毓眼疾手快,除了散出一些药味,什么都没叫两人看着。
不仅如此,清毓还叉着腰说了他们好半晌:“苦童正在里头泡药浴,你们这些中庸难道还想进去围观?”
封清河倒是明白了清毓的意思,他们与苦童虽同为男儿身,可到底还有中庸和坤泽的差别,万一冒然闯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可就乱了套了。再加上他知晓苦童一时半会儿是没有什么安危了,便安心地松下一口气。
他了然地颔首,拉着一旁正要发作的阿昀继续坐着等待。不知为何,这个年纪尚小的少年就是给他一种极为靠谱的感觉,似是比镐平郡里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夫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