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杀掉……怀澜……的……凶手!”苦童这些话,几乎用尽了整个肺喊出来的,说完之后,他咳出一大滩血。
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苦童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咬出血他也不管了,他现在最怕的是在这些人面前昏死过去。
这些突厥人真是一次又一次被这个中原人打破了认知,虽然知道苦童是彼此最瞧不起的坤泽,却对他多了些敬佩。
戈巴德虽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看他的目光却仍和一个将死之人无异,他知晓这人不达目的定不罢休,万一这倔性子真把自己弄死了岂不是浪费了一个白白送上门的坤泽……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戈巴德权衡后,就真的仔细回忆起这个“淮岚”究竟是谁,他和兄弟几个碰过的中原女人没有几十个也有一双手那么多,哪还记得什么名字……
白光一闪,戈巴德倒是想起了这个叫“怀澜”的人,余下几人好像也懂了,哄堂大笑。
意识渐渐模糊的苦童不知他们又在做什么,笑过后,戈巴德似乎说了什么话,但在强弩之末的苦童而言,只听见断断续续地几句话:
“温怀澜的确是我们做的……但是真正杀她的可是……”苦童强撑着也只能听到这里了,他已经彻底昏迷了。
昏迷前的苦童甚至还在想,终于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求各路菩萨能将他的小命收去,别让这些奸贼得逞……
几个突厥人在一旁笑得如同鬼魅,一人重叠在苦童身后,缓缓动起下身……
苦童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醒来。
他害怕睁眼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动了动眼珠子恨不得就此睡过去。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啦!”突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传来,语气轻快,似乎还在吃什么东西。
苦童睁开双眼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是眼前的世界非常亮堂,显然不是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屋子。他悄悄松下一口气,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在哪儿,万一,方才经历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刚才的事情可是真实发生的,别报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啦!”那位少年似乎知道苦童心里所想的是什么,毫不委婉地打破他的幻想。
苦童大惊失色,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有帷幔的床上,那少年模样的人翘着腿坐在帷幔外的桌子前啃脆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苦童听这话只恨不得一头撞死,握紧拳头就要狠锤自己的胸口。
那啃梨少年赶忙说道:“喂喂喂!我把你救下来可不是叫你自杀的啊!”他跳下凳子几步窜到苦童跟前。
那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看起来极有灵气,似是比苦童还小那么一些,脸上还带些婴儿肥。
他说话却是极不客气,把苦童劈头盖脸地教唆一通:“诶!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的,你竟然想着自杀?是想让我功亏一篑嘛!知不知道我为此还被那些恶心的突厥人削掉三寸头发了!要不是看在你我皆为同类的份上,我才懒的管你死活呢……”
清毓突然顿住,极其尴尬地摸摸鼻头,竟是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老底给兜出来了……该死该死……
苦童被这么说也不气恼,听到最后一句更是眼睛都亮了,对着这个少年满是好感。但他仍旧好奇自己是否被那些人给……于是急切的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都发不出。
可清毓好像知道他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诶!你方才不要命的说那么多话,现在能说出话才有鬼了哩……你可就放心罢,那些突厥人的确想上了你,好在我及时赶到,杀他个措手不及!”清毓难得看到一个耐心听他说话的人,对着苦童吹嘘自己当时有多威风,多强悍。
其实,清毓最不喜欢的就是躺浑水,他经常趴在梦香楼的窗口看戏,知晓那些突厥人喜欢强抢民女,但是心知打不过,也就看过且过了。今日照例看戏,却发现了苦童。启初只觉得这个人蠢得要死,不要命的来到这,可不就是自投罗网?
他本也没多想,后来发现他被捉进去纯属意料之中,也没打算救他。已而沐浴更衣的清毓本想就此睡下,却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浓烈坤泽气息,他当下骇然,发现正是从那酒肉铺里传出来的。
也不知怎么着,清毓今日忽然涌起一种义不容辞的正义感,便揣着一瓶药,用着轻功飞快跑进去,正巧看到一人要提枪上阵,恶心极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药对他们猛撒,又扛起苦童飞奔回了梦香楼。
不疑有他,苦童非常相信这个同为坤泽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眼睛看事物都清晰了不少,身上的很多伤口都已包扎完毕,除了身上还有那突厥恶臭的味道,并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