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愣住,他没想到她的患得患失感竟然如此严重,愧疚之余,更加觉得自己作为她男朋友实在不够称职:“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
她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前不久,我见过一次思婷,不过她没注意我,我也没勇气追着她跟她打招呼。本来我是想告诉你的,又怕你知道了会跟我分手,就没跟你说。”
他握紧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睛:“我不会跟你分手的,永远都不会。”
她眨眨眼睛,眼眶里隐约浮动着泪光,抿着嘴浅浅一笑,“嗯”了一声:“我也是,”停顿片刻,她喃喃地说,“我爱你,江铭。”
他笑了,英俊的脸孔上神采飞扬,凑近她,用一个温柔的吻给了她回应。
十点多的时候,江铭离开医院,先去了一趟白晴家,拿了几件她的换洗衣物和护肤品之类的东西出来,然后去超市买菜,回到自己住的公寓。
一进门,就看到摆在茶几上的生日蛋糕。蜡烛东倒西歪地插着,蛋糕上的奶油已经融化,“生日快乐”四个字变得模糊不清,一只苍蝇忽上忽下地飞着。
江铭叹了口气,走过去把蛋糕重新装起来,准备出门的时候拿到楼下扔掉。
他满心惦记着躺在医院的白晴,准备好午饭以后,匆匆拎起蛋糕往外走。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忽又顿住脚步,返身回了卧室。
他从衣柜里拿出陆思婷提到的那架小型的黑色天文望远镜。
这架望远镜是大一时,陆思婷送给他的圣诞节礼物。陆思婷在恋爱之初就告诉他,将来要送一架天文望远镜给他,然后两个人一块儿去看星空。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一进J大,便兼职给人做家教,赚来的钱全部存了下来,一分都没舍得用。他曾经劝过她不必为自己花这钱,可她十分坚持。圣诞节那一天早上,她不打招呼,早早去了他宿舍楼下,抱着一架望远镜等他下楼。
那一天具体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当他接过望远镜,手背触到她冰凉的手指时,心里起的颤栗有多强烈。
那时他以为,他跟她会一直走下去,可是命运的曲折多变难以预料,一场猝不及防的凶杀案,毁掉了一个三口之家,改变了一个人生刚刚拉开序幕的少女的人生,同时也摧毁了一段纯真的爱情。
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没有发生,他和思婷是不是还在一起。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明白过来,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改写,他们的人生从她不告而别的那一刻开始,就走上了两条没有交集的岔路,没有回头的余地,于是再也不做这种没意义的假设了。
保留着这份礼物,并不是因为他对思婷余情未了,而是出于一种尊重——对思婷的尊重,对那段过去的尊重。
江铭收摄思绪,再次看向眼前的这架望远镜,想,他现在最应该尊重的人是白晴,继续留着思婷送给他的礼物并不合适,是时候把它送给别人了。
去医院的路上,江铭将望远镜送给了小区的门卫大叔,叫他带回去给孙子玩,大叔十分高兴,连连称谢,江铭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笑,将车开走。
下午,江铭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他看一眼熟睡中的白晴,去走廊上接听。
江母嘱咐他明天不用去车站接她,她刚好有一个朋友来瀚宁市,会坐朋友的车一起过来,直接到他住的地方。
江铭想起中午吃饭时,白晴叮嘱他的话,犹豫之后,抱歉地说:“妈,我明后天得加班,白晴报社也很忙,抽不出时间见您。要不您过两个星期再过来,或者我到时候带白晴回麻十市看您,好不好?”
江母没怀疑什么,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江铭收起手机回到病房,只见白晴已经醒了,正在接听电话,见到他进来,匆匆跟手机另一端的人道了再见,然后对他说:“江铭,亚君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
江铭点点头:“你们很久没见了,待会儿好好聊聊天。”
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何亚君脸色阴沉,大步走了进来。
江铭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跟他打一声招呼,却被他一拳重重打在脸上。
何亚君面无表情地盯着江铭渗血的嘴角,冷笑一声:“这是你欠白晴的。”
江铭用大拇指摸一下嘴角,看到手指上的血丝,顿时皱眉,不过并没多说什么,也没有还手。
何亚君似乎被他这个无动于衷的反应弄得更加不满,攥紧拳头,扬起手,正要挥下去,已经呆住的白晴猛然回过神来,惊叫一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这样,亚君,不关江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