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驴儿说罢,便见到黄县丞那张蜡黄的脸先是涨成了红色,又因愤怒变成了青紫色。
黄县丞不是愚钝之辈,也相信这个亲信仆人,绝不敢背叛自己。
他敏锐的直觉洞悉到,一切变故必然都发生在黄六爷应邀进入县衙之时。
虽说黄县丞当日不在县衙,没有亲眼目睹县衙里发生的事情。
而且现今县衙内外,所有日常巡逻的公差都直属于赵瑾,并不受县丞管辖。
可这并不意味着,在永顺县经营多年的黄县丞,查不出来当日发生的一些事情。
黄县丞的手眼,可依旧密布在县衙里。
一双双暗处的眼睛,虽然见不得光,但放在这种鞭长莫及的时候,也是颇为方便。
比如叶老和王县令是必然不会屈尊亲迎的,那又是谁接待的黄六爷?
黄驴儿大概猜到了自家老爷的心思,心下更是惊惧万分,不敢多嘴。
可当黄县丞用极具威压的眼神审视着他时,他终于受不住压力,只能说出实情。
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叶文昌的关门弟子,那位约莫七八岁的稚童。”
“嗯?”
黄县丞猛地瞪了黄驴儿一眼,他怎么也没预料到,王县令会指派陈平迎接黄六爷。
难道叶文昌和王县令已经亲密到了如此地步。
黄县丞虽然不是明算科出身,但对于叶老的名望也是一清二楚的,这绝不是他能轻易刁难的人。
暂且不论他在本地的声望,在外地也有不少的桃李散落各处,有的科举中第成了一方博学之士,有的甚至释褐为官,已经不是他这种人能见到的。
自然,陈平身为叶老的关门弟子,也是黄县丞要顾虑一二的人物。
脸上的阴沉之色缓缓收起,他并未选择立刻动手,而是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家老宅,准备从长计议。
县城东侧。
占据了小半条街的黄家祖宅。
黄县丞找来了黄家嫡房,同辈的四个兄弟。
没有过多的寒暄,五人刚刚聚首,黄县丞便抛出了震惊的消息。
“黄福背叛了黄家,转投了王县令!”
既然已经反水,那么如今的称呼,也该改一改了。
此言一出,几个老者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又全都嗤笑起来,黄家老大更是微笑着直言道:“三弟莫非是误会了六弟?”
“六弟近些年来,可是给家族提供了近乎半数开支。”
“三弟虽然并非出身嫡族,但他对黄家的忠心毋庸置疑,若是因为谣言和误解,伤到了六弟的心,那可就不利于家族团结了。”
看着几个兄弟不仅全无半点危机感的模样,反而教训起了他,黄县丞失望地摇了摇头。
幸好,他对这几个自幼养尊处优的兄弟,从来就没抱有多大希望。
召集他们前来,也只是例行通知,以免家族内部再生变乱。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黄福应该是早就生了反骨,如今王县令的招揽,顶多算是一个由头。”
“我意已决,立刻除掉这狗东西,以绝后患,决不能让我们黄家的威严,被他一朝败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