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定会的。”
听起来语气坚定,你笑笑把脸埋的更深:“那我们和好吧。”
有没有回答你忘记了,但是睡过去之前感受到贴在发顶的脸颊轻轻晃了晃,应该是点了点头。
——————————————
(2017年12月23日水曜日)
夏天一眨眼就过去,连下一个季节都顺带着被秋老虎的苦热燃烧殆尽。
再一眨眼就下雪了,今年的头几场雪都像是提前洒到腌制牛排上的细碎盐粒,落在柏油马路上会弹起来连蹦好几下,成群结队扑罗扑罗的。
百鬼夜行第二次作战计划讨论会,第三次,第五次,宣战,最终次。也许还有,数不过来。
反正生活就这样齿轮咬合严丝无缝地辗轧着滚过去,在一次接一次的会议里,在雪后干冷的风里,你只是沉默地附和,心无旁骛地站在他身侧,毕竟这五个月内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虽然夜深了天气有点冷,但是要出去试试这个么?”
用作书房的和室刚刚熄灯,被宽背窄腰单手扶着门框的阴影挡住时,你正借着外面走廊的光把一沓资料迭好对齐收进文件夹里,把预防眼部疲劳的无框眼镜勾着中梁拖下来架在鼻尖,你歪头看他。
“刚才菜菜子塞给我的,说你一定会喜欢。”把手里的塑料袋打开向前伸,两个人都低头弓腰往里看,额头差点撞到一起。
红红绿绿的包装上印着各式夸张华丽的字体,正中的q版小人大喊着四个字“线香花火”,大概是手持着噼里啪啦炸开星星点点的那种,光看外包装就能幻听到像是青春回忆般的吵吵闹闹。
“最近几个月以来闷头工作辛苦了,用这个放松一下?”大概是错觉,怎么语气听起来活脱脱像献宝,有种笃定你会喜欢所以尾调稍稍扬起,最近以来难得一见的小小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哄你开心,是狐狸自己想玩。
应该是错觉,你苦笑着晃晃头。
“我都什么年纪了,小女孩的东西留给她俩回来玩吧,明天是什么重要日子教主大人忘了?哪有心思搞这些,你给我早点休息养好精神。”
“有什么关系,就当稍微放松一下你紧绷到快断裂的神经。不是说一直相信着我,为什么还紧张成这个样子?满眼血丝皮肤生痘。”
拽过你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在你刚要抗议“外套还没拿”的时候单手按着腰提了一把,随即敞开双面羊绒的毛呢大衣把你整个儿地裹在身前,严严实实抱紧然后推开门。
深夜的雪从盐粒变为鹅毛,不会在房檐上砸出叮叮哒哒的轻响,而是下落无声地铺白整个世界。感受着透过后背层层织物都挡不住的温热体温缓缓渗透过来,他的鼻息呵在耳畔,融化了挂在发丝上的雪片,一滴冰融水擦着下颌流下去,痒痒的。
你突然胸腔鼓动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在他怀里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小鸡:“两个人都裹成这样谁来放花火?是不是傻乎乎的啊你——”
“嗯——”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之顺着你的话非常轻易地就承认你说得对,就在你不知道他接下去是会回屋替你拿外套还是要怎样时,突然被他脱下的大衣罩在头上什么都看不到了,“等一下。”
挥舞双手把他宽到能塞两三个你的衣服从头上拽下来,刚要开口骂他只穿薄毛衣在雪里乱跑是不是找揍,抬眼就看到这人正伸手拽下头上绑着的发圈,用弹力发圈把几根线香花火的尾巴缠在一起,然后把发圈挂在光秃秃的垂樱枝条上点燃后披散着头发跑回来,掀起大衣角钻回原处,更准确地说是钻回你怀里,还是那只皮毛油光水滑的黑毛狐狸没有错,你笑的瞬间鼻头发酸。
“别看我,看花火啊。”大衣下紧靠着的两个人,他伸手过来刮了刮你的鼻梁,指尖捏着下巴把你的头转过去面向前方,“不好看?”
“好看,綺丽(きれい)。”你转过头去语气一如平常,没有吸鼻子没有被黑暗里滑下的泪影响声调,哭腔隐藏大成功,“跟你一样好看,永远闪烁在我的世界里。”
坐在身边的人突然僵了一下,但是你没有注意,同样没被你发觉的动作偷偷摸摸,即便是雪天手心里依旧沁了一层薄汗,用力攥紧、攥紧、直到关节发痛,最终还是把手里的小立方体重新塞回大衣口袋深处,一如没被发现的上一次,再上次,再再……上次。
最后只是握住了你的手,笑着:“明天,新世界会拉开序幕。”
————————————
2017年12月24日日曜日17时09分
百鬼夜行当日
一切就绪准备出发,不得不,已经无可拖延。
如血染的天空下你双眼反射着透出瞳孔深黑的暮色,他的倒影像是站在火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