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潼的背被一只手压着,咬着唇鞠了一躬:“阿姨,真的很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妇人目光如箭,怨愤滔滔不绝,“伤都伤了,疼得直冒汗,你去替他?”
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更为可气的事,急得红了眼:“我们孩子下周有重要的等级考试,准备了大半年,现在腿成这样了还怎么去?”
站在她的角度看这件事,无疑便是件飞来横祸。
纪潼手扯着裤缝,心中内疚不已,声音微弱:“我们赔……”
他以为所有损失都能用钱来衡量。
“你以为我们是没钱?”对方声音蓦地拔高,蒙受羞辱般盯着他,“我把你腿打折了再赔你几万你愿意?!”
纪潼吓得胆颤,身体向后一晃,腰再次被一只手抵住。扭过头,梁予辰眼神责备,目光严肃:“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话。”
他极少这样严厉,纪潼立即紧紧闭上嘴。
“阿姨,”梁予辰缓和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知道健康无价,但医药费您一定让我们来承担,否则我们良心不安。”
又说:“按刚才医生的说法,打好石膏以后只要小心些,杨同学是可以活动的。我跟他同校,所以我想为了不耽误他上课考试,也不耽误您二位上班,从明天开始我负责接送他上下课,背他上下楼,给他送饭,不管他去哪儿考试我也一起跟着,直到他拆石膏为止。”
用一个人的时间换另一个人的时间,眼下是最好的办法。
“你?”
杨母有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的话能当几分真?
“嗯。”,“无论如何我负责到底。”
纪潼喉间干涩,看也不敢再看他哥,只能垂眼盯着走廊的地漆。
对方怒气稍敛,转身回去看儿子,高压的一段时间终于暂停。
这一晚上既折腾又漫长。梁予辰楼上楼下的跑,交费、拿检查结果,凌晨一点叫了辆七座别克,将杨弘亮从急诊室一路背到车前,再三嘱咐司机路上小心,又承诺明天一早便去接他上早课,并且会跟学校沟通免去他这学期的课外时长。
一身疲惫地送走杨家一家,他一个晚上没能喝上一口水,临走时去了趟卫生间,在洗漱台用冷水洗了个脸,双手撑在台前久久没有说话。
纪潼就站在他身后,镜子印出一张无措的脸。
“哥……”他知道自己闯下了不小的祸。
从被喝令不要开口后他就一直安静,不敢再出声惹人烦。这回外人走了,他终于可以再度开口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