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是深深一揖到地,吕布回身看了林仁肇那发羞老脸,想到他送自己方天画戟的好处,当时渡江之前也是计无不听,言无不从,心头一软,就坐了下来道:&ldo;不敢当,林大人有所见教,请赐下就是,某家的丫环,已把昨夜旧袍扔到不何处了。&rdo;他是暗讽林仁肇昨夜割袍断义的举止。
林仁肇也是无法,他这等运筹帷幄的统帅之才,再冲动也不敢和吕布这样闯进宫去,君君臣臣的大义,已刻到骨子里去了。再说他门下弟子,亲族众多,就是要做忠臣,批龙鳞也有个度,总有些故虑,见吕布进宫直谏,便想打听一下情况如何。
吕布心中,其实哪有什么君父?他不过是要青册留名,要这样东西,谁拦了道,那是绝不客气的,这便是吕奉先的性子。只不过李煜用软,吕布发作不起来罢了,若李煜今日叫禁卫上来,指不准吕布火起,敢把他按在地下教训一通再说!至于后事?火性起了,温候却是全不理会的。
现下林仁肇问起进宫的情况,吕布便把来龙去脉说了,林仁肇惊道:&ldo;文纪便这般作罢?两首词便被打发出宫了?&rdo;吕布一听怒得拍案而起,叱道:&ldo;你这么讲是什么章程?他服了软,在那么多女子面前,给了某面子,某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rdo;说罢也不行礼,愤然而出,林仁肇苦笑不止,要说吕布不守臣纲,他却又被皇帝轻松打发出来;但要说他真的刻守臣纲,却又口口声声把当今圣上一口一个&ldo;他&rdo;,甚至还说皇帝得给他&ldo;面子&rdo;,然后他才给皇帝&ldo;面子&rdo;,丝毫没有一点敬畏。
他哪里知道,从前世里,吕奉先对皇帝就没敬畏过!别说小小唐国之主,大汉帝国的皇帝,哪怕是汉少帝、献帝,名义上也比李煜强多了,吕布亲眼见了,连皇后都保不住,这也是之前他和李煜说的&ldo;今日杀了某,明天怕你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rdo;在他心中,皇帝就这角色,敬畏?开玩笑,实力才是第一位。
出了酒楼,因为李煜准了他一个月内不用去点卯,吕布便取了上朝时牵着的马,先去接了张川先前按置在客栈,那两个从和州出来一路相随的军汉,便直向家中奔去了。
因为他想起昨晚还答应了一件事,尽管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叫柳秀的表妹,吕布答应了她去劝说刘员外,别把她嫁出去。这本来是闲事,相对于他现在满脑子宋国将挥师南下,隐匿起来两支私兵如何发展壮大,又要控制在手中,这事不值一提。
但吕布的性子,实在很偏执得怕人。正史的史书上说他前世,被王允劝动,说要诛董卓。董卓一进朝门,李肃率人上前阻拦,董卓惊呼&ldo;布何在?&rdo;吕布只答&ldo;有诏&rdo;,当下就诛了董卓。主簿田景前趋卓尸,吕布又亲手将其杀死,共杀三人,众莫敢动。吕布随即调动人马,杀尽了董卓的三族,其中也包括董卓那九十岁的老娘。
偏执成这样的吕奉先,他想不日忙将起来,就无闲去理会这事了,是以便决心先把这事办了。吕布不是不讲义气,别说李郭破关,吕布没有独自逃跑,而是招呼王允一起走,并且&ldo;苦劝&rdo;。单说庞舒在长安城被破后,冒灭族之险为吕布私藏家小,世上从没无缘故之义,可见吕布对他看得起的朋友,也是讲重然诺的。
回到家中,刘员外听吕布一说,却就犯愁了,只因这柳秀许的,不是凡常人家,是掌握江宁内外军事大权的神卫统军部指挥使皇甫继勋的侄子。刘员外对吕布道:&ldo;儿啊,她父母早亡,为父也当柳秀女儿一般养大,但许给皇甫家作妾,却不曾辱没了她柳家……&rdo;
吕奉先一听,不悦道:&ldo;岂有此理!某的表妹,如何能去与他人为妾!&rdo;吕奉先向自许极高,当年走投无路,袁术吃了他那多亏,仍想和他搞好关系,派专使前来给儿子提亲,按说吕布这时该选择&ldo;和亲&rdo;了,他吕温候在那种情况下都不屑一顾!别说现在要把表妹给人作妾。
那两个军汉见了,心中大暖,早在和州就听吕布的部下说这左突骑使对士卒极好,此时又见吕布为一女子之诺,便愿冒着得罪皇甫继勋,去为其出头。这样的头领,日后自己有个马高蹬短,想必吕布也会看顾自己。
当下吕布淡然问道:&ldo;某记得,尔唤作王保,彼名郭枵,便随某去吧。&rdo;他说得轻松,如同去酒楼吃饭打几两老酒。却吓得刘员外只在椅上哆嗦,神卫统军部指挥使皇甫继勋,跺跺脚,江宁城里震几震的人物啊。
那两个军汉翻身拜倒道:&ldo;蒙大人收留,必效鞍前马后之劳。&rdo;
吕布微笑着对刘员外道:&ldo;父亲,他皇甫家可有下聘之物?与某取来,某自去理会他,横竖不过等闲事儿,放心便是。&rdo;刘员外哪里肯信?杨氏安人却道:&ldo;纲儿说不过是个闲事,还能诓你不成?&rdo;刘员外抗不住安人在耳边劝说,便叫下人把聘礼抬了出来。又聚了五六十个庄丁,让吕布带着。
吕布笑道:&ldo;不必不必,父亲宽心便是,某自有分寸。&rdo;只叫庄丁牵了两匹马,教王保、郭枵骑了,命四个庄丁抬了聘礼在前面引路,一行七人自去了。
刘员外直到那马蹄声听不见了,才气得拍案对那杨氏安人骂道:&ldo;神卫统军部指挥使皇甫继勋是好相与之人么?前年,那魏姓二品大员,与他口角,三日后暴毙于家中,无人敢过问!去年春节,那三品官和他侄儿在青楼争风吃醋,当夜横尸街头!你这妇道人家,三把梳头,两截穿衣,懂什么道理?若是纲儿有什么长短,老夫必不与你干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