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杜贞也是统军多年,喝兵血那是拿手好戏,但此时池州刺史要勾连宋人刺汉王,虽然吕奉先信任他,但杜贞还是把压箱底的招数先抖出来,以示自己一心只忠于汉王,决无私念。
吕奉先一握史武的手臂,赞道:&ldo;先生便是某的子房!如此,便按先生谋划。去宣城路中,先生尽快弄出章程,共返江宁时便着手去办!&rdo;
七日后,池州城内樊知古端起茶杯,嘬了一口,对坐在下边的郭枵道:&ldo;噢,这样说来,汉王听了那姓史的话,就去宣城了?这姓史难道真的有子房之才?我等的这位主公,却绝不轻信他人语言的啊!我看,主公过二日看破了这史武的斤两,到时怕这史武才知百钱有几个廿五!
不若把史武那养子扣起来。他日若有什么错别,一并杀了才好。&rdo;
郭枵起了身,行到博古架前,他是世家子弟出身的,把起一件瓷器,仔细一看惊道:&ldo;这,这是唐三彩啊!这刺史当真杀得不冤枉。樊先生,王爷龙潜之时,尚未封候,我等就共事麾下了,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rdo;
樊知古挥手使那侍候的丫鬟退下去,领着郭枵走过那镂金屏风后,两人在铺着流苏湘绣地软榻上坐定了,樊知古笑道:&ldo;郭世兄,有什么机密消息?还请说与学生知晓。便如郭世兄所言,你我相交日长……&rdo;
郭枵笑了笑,却去解胸前衣甲,扯开衣裳露出那伤痕累累的胸膛道:&ldo;樊先生,末将这些沙场印记,汉王或会忘记,但若有什么行差踩错,只是我不拥兵,不谋反,扯开了衣裳,汉王总会望上一眼,先生你呢?&rdo;
樊知古闻言一懔,却听郭枵掩了衣衫道:&ldo;我本出身世家,只因和州城下敬慕汉王威武,才不顾生死共回江宁。如今不讳言,王爷虎威,横倾江南,按理我横着行也是应份的,但我始终小心翼翼。先生,我等是王爷的爪牙,便要守爪牙的本份。汉王称先生做什么?称史先生做什么?先生要仔细思量才好。&rdo;
这樊知古是水晶玲珑心肝的人,只不过权知池州之后,有点得意忘形,此时一听,混身汗如雨下,却见郭枵起身道:&ldo;末将尚有军务要料理,先生,相识一场,我劝你却还是别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才是,这兴唐社,未必只有一个。&rdo;说罢自起身去了。
望着郭枵背影,樊知古一身是汗地坐在那里,此时想来,他要对史武养子动手的计划,何其蠢!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倒也想清楚了,若是自己劝吕奉先,不要杀那些泼皮的三族,吕布会不会心中不爽,当面还是应下来,背后再派郭枵动手呢?不会,不是吕布和他亲近,所以在他面前不加掩遮。
樊知古太了解吕奉先了,吕布是做快意事的人,他这么做,不是为了给史武面子,皇帝的面子他都不给,别说一个寒士!吕布这么做,只因为他知道史武的策划是对的,只是难泄心头之恨,才教郭枵暗中收拾了那些泼皮三族。樊知古叹了口气,心中却是极感谢郭枵,起身叫那随从道:&ldo;人来,把府衙的案卷全给本府搬过来!尔等勤快些才是,汉王若知尔等整日偷懒,那刀可是极利的!&rdo;
吕布此时和史武一行已到了宣城,还未坐定,却听斥垢报道:&ldo;禀殿下,湖州吴越军屯兵天目山!&rdo;
吕奉先向史武一望,笑道:&ldo;如此,史先生且安坐于此,看某提兵杀过天目,直杀入湖州!&rdo;
史武此时虽经多日车马劳累,但餐餐有肉有酒,那脸色已有点人样了,那对眼睛更是神采飞杨,此时听了吕布的话,却笑道:&ldo;殿下,何劳殿下亲征?不如将此役交予学生,也好看看学生是否又一纸上谈兵的赵括!&rdo;
吕布笑道:&ldo;先生哪里是赵括?只是经世治国与征战沙场,不可一概而论,我看先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上马厮杀?&rdo;
史武笑道:&ldo;孙膑不良于行,尚能战,何况学生四肢皆全?&rdo;
&ldo;好,宣城及邻近守军,计有五万,先生需用多少兵?多少粮草?&ldo;这兵是要吃饭的,所以也有道,军马未行,粮草先行,吕布沙场老客,所以张口就是多少粮草。
史武笑道:&ldo;不须一兵,不须一点粮草,学生于民间自行征募便是。&rdo;
&ldo;先生有奇谋?&rdo;
&ldo;无。&rdo;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只是道:&ldo;能胜?&rdo;
&ldo;能胜。&rdo;
&ldo;某与先生同往。&rdo;
&ldo;殿下率一千亲卫于后押阵便可。学生愿立军令状,此战必胜;但殿下也须允学生一条,但是不得出手。&rdo;史武胸有成竹地说。
第九章-死骨春秋新戟影(十八)
这时外面却报郝歪到了,吕奉先便教宣他进来,原来这郝歪着樊知古去搬救兵之后,一回池城见到郭枵成了守将,而胡茄一众弟兄全躺下了,想到吕奉先身边再无一个旧人,自告奋勇骑着两头骡子日夜兼程赶了过来,他是轻骑双骡,自然比吕奉先带着一千权亲卫都的步卒要快上许多。
这时入了堂了,郝歪纳头便拜,吕布此时心情极好,教他起来,对边上侍候着的宣州刺史问道:&ldo;尔信史先生之章能奏效么?&rdo;转眼又去看那郝歪,郝歪刚到,尚不知来龙去脉,史武却也不恼,耐着性子把方才的话再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