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若是宋襄公说,我是学以致用啊!孔圣人定要问他:我可做过国君么?未曾!若我做过国君,哪怕一天,我说的话你相信,倒也罢了,我自己未曾做过国君,我说的,你这为人君主的,却偏要去学以致辞用,身死国破,能怪我么?&rdo;樊知古说到得意,手舞足蹈起来。
卢绛在边上气得忍无可忍,怒道:&ldo;你、你简直有辱头上儒冠!&rdo;
谁知樊知古却把头上儒冠取了下来,塞在卢绛手中,只是吟道:&ldo;古人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候?哈哈,这儒冠,却也不是十分稀罕之物,卢公若要,拿去便是。&rdo;
吕奉先长身而起道:&ldo;卢公,某之所诺,必诚,然这唐帝,却不知收敛,某却须去教他如何做个皇帝,若是江南内耗不止,何以平宋扫辽?&rdo;说罢自命郭枵去点三百技击之士,又刘破虏唤大小官员上朝。
吕布和樊知古向宫中去了,这次却全然不费半点工夫,那侍卫虞候刘澄被吕奉先命他仍守在宫中,任何人都可能去同情李煜,却就这刘澄绝对不会去同情李煜,只因他知道如果李煜复起,他这扫去皇帝冠冕,挽帝缨地人,必无幸理。
第八章-教坊犹奏别离歌(五十六)
是以吕布尚未入宫,刘澄已使人来报,捉获李煜的亲信数人。那郭枵望了望吕布,见吕奉先微微颔首,便行到刘澄面前,冷然道:&ldo;你不如明年才来说与汉王听?那小黄门出宫之时,你在吃屎么?&rdo;刘澄知这郭枵是吕奉先身边亲信将领,只连连叩头,不敢分辩。
吕奉先见差不多了,才淡然道:&ldo;郭郎,算了。起来吧,刘澄,某知尔是无心之过,然此事可一不可二,现时江南积弱,某便以军法治国,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那军法官张川,却是连某的面子都不卖的。&rdo;刘澄又是叩头如蒜,心中却自凄怆,想他本是李煜心腹,何时如此低头下气?但他不单叛,而且还要对李煜出手污辱,此时事已再无转弯余地,也只好认命。
&ldo;帝能饭否?&ldo;吕布在澄心堂坐下,三百技击之士环伺四周,这些人本是市井大侠,此时又跟吕奉先沙场厮杀,以弱击强,活下的三百,无不是手底极硬朗的,心志极坚决的,不然在那劣势之下,如何能支撑到最后?这时按郭枵布置,傲踞殿上,真个杀气腾腾。
那李煜本来拥着窅娘,一见这阵仗,吓得手脚哆嗦,他是极聪明的人,马上便知道必是自己使那小黄门前去,引得吕奉先不快了。那小黄门到现时还没回来,说不定已让吕布杀了。但见吕奉先语气中却十分平静,便心中稍定,鼓起勇气道:&ldo;汉王劳苦,败退宋军,朕于宫中听了,极为宽慰,胃口大开。&rdo;
吕布听了,只点了点头道:&ldo;帝能饭,某也心悦。某今日来,是有一事相问。帝日间常有闲,单单填词作诗,怕不能消遣。尧舜都曾劳作,大禹更亲力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帝若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何能恢复三代之治?故之,于宫中辟地为田,帝无事,可耕作。&rdo;吕奉先其实就是说,反正李煜你极有闲。还有时间去想赏赐将领笼络人心,那便弄两亩田教你去耕好了,反正那么有空。
李煜听了,气得咬牙切齿,只望着吕布道:&ldo;朕若不从呢?&rdo;
吕布笑了起来,淡淡道:&ldo;帝极崇佛学,可曾闻佛祖割肉饲鹰?&rdo;
李煜一时不知吕布要做什么,却听吕布唤过刘澄道:&ldo;某府中,有一犬不听招呼,故之三日未予其食。想必极饿,帝崇佛学。你去皇帝身上割下两斤肉,某好带回去喂那养不熟的狗。&rdo;
李煜戟指骂道:&ldo;尔敢!&rdo;没有什么敢不敢。刘澄已把窅娘拖开,一把将李煜从龙椅上扯了下来,此时却见宫殿外军士报道:&ldo;禀汉王殿下,卢绛求见。&rdo;话没说完,卢绛已冲了进来,一把推开刘澄,跪在地上,搀扶起李煜。
卢绛本来就是年老。一把扶那李煜不起,两人都跌在地上,一时间抱头痛哭,哭了半晌,卢绛愤然质问吕布道:&ldo;汉王方才相告,诺必诚,何要弑君?&rdo;
吕奉先冷笑道:&ldo;不过听闻皇帝醉心佛学,故之相试罢了。&rdo;
卢绛把李煜扶到椅子上,垂泪向吕布拜道:&ldo;老臣求汉王履行诺言。&rdo;李煜坐在那里,垂泪不已,想不到,到头来,自己视为心腹的刘澄,却是再三侮辱自己的人;救扶自己的,却是那被自己诛了三族的卢绛!
樊知古笑道:&ldo;卢公迂了,汉王何曾污帝?前些日子,去皇帝冠冕,挽帝者,是为侍卫都虞都刘澄刘大人是也,今日推皇帝于地,卢公也见到,仍是刘大人,这刘大人,是皇帝所封,官职也是皇帝所授,汉王未曾派他差遣,于汉王何干?&rdo;
卢绛恨恨道:&ldo;姓樊的狗贼,老夫恨不能食尔之肉,饮尔之血!汉王!老夫不与这竖子饶舌,丈夫重然诺,老夫请王履诺!&rdo;他知分辩是分辩不过的,如是分辩有用,徐泫去使宋国,舌战群儒,说到宋国君臣无言以对,却又有何用?宋帝一句&ldo;卧榻之侧&rdo;便了结了。所以卢绛极聪明之人,他不去与樊知古争辩,只死死扣着吕布当时的诺言。只因他知吕布虽然说圣人之言只能说不能做,但骨子里,却还是把承诺当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