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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原来这老汉家在城中，江边有十来亩田，也能糊口，但此时宋军南下，哪里敢去收割？但官府来催粮，老汉父子四人被催粮的官吏毒打几回，终于捱不下去，变卖家中物品，又借了高利贷来交租。谁知交了租那官府仍不罢休，因这城里，不少人的田地都在江畔，本着杀一儆百的念头，硬把老汉三个儿子全枷了去，说要办他们抗粮之罪！

第八章-教坊犹奏别离歌（二十二）

老汉哪里有钱去打通关节？求救无门，怕只要落个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下场，今天自城门见了武襄候，见他为了不连累差役，孤身赴府衙而来，便觉是有良心的青天大老爷，又想起当时那跺跺脚，江宁城都要震三震的皇甫继勋，也怕这位侯爷，便咬牙豁出去，到吕奉先面前来喊冤叫屈。

吕布叫听了，本他不欲管这琐事，但见民心如此，又想起许坚和他举的史例，反正左右无事，便耐着性子听老汉说完，吕布便抬头向周围问道：&ldo;这老人家所说的，可是实情么？有哪位能为他作证么？&rdo;

所谓民不告官，开始无人敢言，老汉急了，指着其中一人骂道：&ldo;田老六，那年你在山上被蛇咬了，要不是我背你下来，你早就死了！张老二，小时候你跌落水，捞上来肚子胀得混圆，全无气息，你后娘说要扔到义庄去，是我爹牵了牛帮你颠了半里路，才吐出水来，今日你才有子孙满堂！现时你们便要眼睁睁看我三个儿子被杀头么？&rdo;那两人被他逼不过，便出来作证，边上众人见有人出来，便纷纷道：&ldo;确是这般无疑，我等也可作证，侯爷为我等做主啊！&rdo;

吕奉先点了点头道：&ldo;老人家，江宁政事，非某管辖之内，若在常、润两州，某便现时教人将狗官剥皮！不过，某有个计较，若是你三个儿子，是某军中儿郎，却便大大不同了。&rdo;老汉听了，连连叩头，求吕奉先收他三个儿子从军，不论如何，就算上战阵去死，也好过现时杀头。

贺胜侍候府衙大小官儿惯了。哪还用吩咐？早取了笔墨在一旁候着，吕布问了那老汉三个儿子的姓名，写在纸上，不题抬头称谓，不写落款，只在三人姓名前面写了个&ldo;提&rdo;字，在三人姓名后面写了&ldo;等三人&rdo;。便抬头淡然道：&ldo;贺胜。提彼等来。&rdo;

&ldo;侯爷，但那狱卒若问我证凭，可如何是好？&rdo;贺胜苦着脸问道。

吕布淡然道：&ldo;尔便问彼，可知某出江宁之夜，视某将令于无物，街中游荡者的下场么？尔若无胆，难当背嵬之责。可持令去某府中，交与刘破虏便好。但尔也不必再来见某。&rdo;边上百姓无不瑟缩发抖，那夜谁人不知？谁敢无视武襄候将令？上街者都赴轮回投胎了。

当下百姓中有屠户者，壮着胆喝道：&ldo;贺三寸，你这厮跟了侯爷还这点胆量？不若你把手令给我，我去提了人回来，便给侯爷当亲卫，你还是回去当那些狗官的差役好了！&rdo;众人也起哄，纷纷道便是如此。

贺胜想起方才被他踹在地上的师爷，平日耀武扬威的样子。咬牙道：&ldo;张屠户你少聒噪，我只是怕错会侯爷的意思，问个周全，一次把将事办好罢了。&rdo;说着便拔开人群，借了豆腐店拉磨地小毛驴，自去大牢提取那三人。

那兄弟三人，不一刻就提了回来，贺胜那矮小身躯走在前面，一脸得意洋洋，方才他一巴掌将那牢头打落两个牙齿。那牢头见平日的出气包居然这么大胆，怕真是当了那杀神的亲卫才能如此半日间脱胎换骨，当下也不敢大意，教人去打听了，果然是武襄候在城门口收了贺胜做亲卫，是以牢头赔着笑脸把人给他提了，还塞了三钱银子给他喝酒。

贺胜大呼小叫从人群里领着那三兄弟到吕奉先跟前跪下道:&ldo;侯爷。小的没给您老丢脸！人都弄回来了！&rdo;

吕奉先点了点头，教那三人先去见过老父，父子四人抱头痛哭了半晌，才齐齐跪谢吕奉先。

那老汉便对三个儿子道：&ldo;老父求得侯爷救了儿的性命，儿去侯爷军中，定要好好听话，与人为善，互相照应才是。&rdo;三个儿子此时是死里逃生，哪有不听的道理，叩谢了老父，就去拜吕布，吕布教他们先回家去明日再去候府找刘破虏点卯便是。

日未至中天，吕布不觉已给百姓断了七八桩案，这些案子，其实也无甚么复杂交错，只是官府索要银子，把卷宗吊起不断便是。或是受了一方重贿，贫苦那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罢了，吕奉先这杀神断案，谁敢不服，何况众口纷纷，他毕竟也是当过主薄的人，为吏之道如何能不明白？端坐在那里，也只捡听得清爽地来问。绝没有明明心中没有章程，却教苦主上前地道理。

这时便有百姓送来酒食，谁知官府里爬出一个九品小吏，膝行而来泣道：&ldo;求侯爷让下官先尝，若是万一有毒，怕这府衙之内，大小官吏，都躲不过侯爷虎贲的利刃。&rdo;

吕布听了，见他可怜模样，便允了，问他道：&ldo;尔好好说来，为何让某来此，却又无一人出来接洽？&rdo;

&ldo;我等哪敢留难侯爷？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未生出三个头来给候爷砍啊！&rdo;那小吏吓得哆嗦，只是边说边叩头道：&ldo;只是那上峰威逼，不得已才请来侯爷大驾，衙内大小官员，心中有愧，不敢出来拜见候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