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爷,您快些请进。”谢见君忙将手里的请柬搁放在石桌上,收敛起烦躁的心思,脸颊上又挂起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天色已晚,下官不便叨扰。”秦师爷拱手婉拒,“此番过来,是替我们夫人给小谢大人的夫郎传句话。”“师母?”这一连串的意外,让谢见君看不懂了,但他还是将云胡招来跟前,“师母可是有什么话要同家中内子说?”秦师爷眸光淡淡扫过那封请柬,恭敬道,“夫人得知云胡公子亦在赏菊宴的受邀名册里,便让下官过来同小公子说,明日会派马车前来,接您一道儿同去镇国公府。”谢见君神色愣了愣,反应过来才晓得,这是师母知道自己不能同去,怕云胡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所以特地让秦师爷跑了一趟,意在告诉自己,有她在,会照顾好云胡,让他放心便是。“既是如此,学生同内子,便先行谢过师母。”,说着,他带云胡一同行礼。小夫郎饶是再迟钝,到这会儿,也隐隐约约地能猜到点什么。夜里临入睡前,他躺在谢见君的臂弯里,望着窗外零星的几点光亮,“我以后是不是要经常参加这样的宴会?”谢见君这会儿也没有什么睡意,他还在担心明日赏菊宴的事情。虽有师母帮忙,但师文宣的尚书官阶,毕竟比不得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镇国公,真要有什么事儿,师母也未必能带着云胡全身而退,到时候,可怎么办?小夫郎久等不来回话,他微微歪头,瞧着自己夫君眉宇间愁云遍布,遂上手抚平他额前的“川”字,“你莫要忧虑,左右明日我都得去,有师母在,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大不了我就一直闷着头不说话便是。反正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就连你师母,我也才见过一面而已只要我不冒头,还能有人专程找上我?”被云胡糙言糙语的好一通安慰,谢见君勉强扯了扯嘴角,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半晌缓缓开口,“还是你通透,想得开,倒显得我这给人做夫君的,杞人忧天了。”“睡吧睡吧,别琢磨了,明早起来皱纹都要长三根了。”云胡似是哄孩子入睡那般,一下接一下轻抚着他的脊背。没多时,待身侧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他吐出一口气,心里期盼着明日的赏菊宴定要万般顺利。第二日,巳时刚过,尚书府的马车便停在了宅子门口。“见君,你且放心,那镇国公府又不是豺狼虎豹的窝,哪能那般吓人?你越是担忧,你家夫郎越是要紧张了。”尚书大人的夫人将云胡接上马车,转头对着谢见君笑盈盈道,那满头的素色珠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人内敛又不失端庄。“有劳师母了。”谢见君微微躬身,目送马车走远才匆匆往尚书府去,今日,他还得赴师文宣的约。————马车一路往镇国公府去,没有谢见君在身边,云胡有些拘谨难耐,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莫怕,一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让你行礼就行礼,让你回话就回话,凡事有我在背后给你打点,你只管放心待着,那镇国公府的点心菜品都是上乘,平日在外面可吃不到,届时你可都尝尝”,柳云烟拍拍他的手背,温声安抚道。“谢、谢夫人。”云胡低低道谢,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你同见君一般,都叫我师母便好,夫人这词听着也太见外了”云胡抬眸看了眼柳云烟,见她待自己一脸慈爱,便壮着胆子,唤了声“师母”“哎”柳云烟笑着应声。她跟这小哥儿满打满算,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头一回,见他躲在自家夫君的学生身后,只觉得乖软腼腆得很,现下这印象虽没有什么变化,但想到他一农家子出身,敢硬着头皮参加镇国公府的赏菊宴,也有几分勇气在。二人闲聊了几句贴己话,车夫来报,已经到了府门。柳云烟带着云胡随小厮入府,见着好友才知,此次赏菊宴,嘉柔公主也会来。果不然,巳时过半。公主乘坐凤辇姗姗来迟。众人齐齐跪地相迎。“哪一位是咱们新科状元的夫郎?”,公主刚进门,第一句话便让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咯噔一下。云胡怔了下,被柳云烟扯了下衣袖才微微抬首,恭谦行礼,“回禀公主殿下,正是草民”嘉柔闻声,慢慢悠悠踱步到他跟前,见他老实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着,瞧不出什么模样。“抬起头来,本宫瞧瞧,到底是有怎样惊人的姿色,能勾得状元郎游街当日,拒了那么多姑娘的香囊手帕,就为你一人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