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了?”,好半天,云胡讷讷开口。“兴许是同子彧闹别扭了吧”,谢见君猜测,想着小孩子的情绪阴晴不定,扎堆在一起偶尔吵个架闹个矛盾都是正常事儿,他便也没放在心上,由着满崽去。只刚回来没多久,才把铺子收拾好,闭门帘时,季宴礼就带着幼弟登门来了。季子彧脸颊上被抓了好几道,眼尾处还青了一块。谢见君很难不将其伤势,同满崽联系在一起,但一想起自家弟弟脸颊也有处破皮地儿,他眸色暗了暗,关切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见君,满崽回来了吗?”,子彧躲在后面,扭扭捏捏地不肯往前走,身为兄长的季宴礼只得无奈地先行问道。“刚回来没多久,现下在屋里呢。”,谢见君缓缓道,回头看向一头雾水的云胡,“云胡,你去把满崽唤出来吧,就说子彧来找他了。”。云胡得空瞄了眼子彧,瞧着他张了张口,好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末了却是什么也没说,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而进了西屋。满崽窝在被子里,将自己团团包裹起来,一道细缝儿都不留。“满崽、子、子彧来寻你了。”,云胡坐在炕沿边上,扯扯棉被,轻声道。“让他走、我不想见他!”,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怒喊,单单听声音,便知这小崽子气得不行。“是季家兄长、带、带他来的、正候在门口呢。”,云胡拍了拍躲在被窝里蠕动的小豆包,继续说道。“不见!谁都不见!让他走!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小豆包坚持,任云胡如何劝说,都不肯从被子里出来,也不肯见主动登门的季子彧。云胡拗不过他,只得无奈地出门来搬救兵。“不出来就不出来吧,恐是在气头上呢”,谢见君听了也并不意外,他笑眯眯地看向季家兄弟俩,不紧不慢道,“这崽子打小让我宠惯了,有时闹腾起来也是不管不顾,方才瞧着他浑身衣裳杂乱脏污,脸颊上还挂了伤,我还寻思他又跑到哪里贪玩去了子彧没事吧?怎么也受了伤呢?”。季宴礼心头一哽,他晓得谢见君护短,定然是看自家弟弟受了伤,心里不舒坦,这话里话外,都在替满崽抱不平。但归根结底,的确还是自家弟弟的错,他将身后的幼弟提溜到跟前来,猛拍了下他的后背,厉声呵斥道,“季子彧,你打满崽了?”。季子彧被拍得身子一踉跄,垂着脑袋,双手紧扣着衣角,半晌才艰难地吐露了几个字,“我哪里敢打满崽,他脸上的伤还是骑在我身上,想要踢我时,不小心滑倒,被树枝刮伤的。”。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大人齐齐都沉默了。谢见君神色复杂,他一直当是俩孩子扭打在一起,才纷纷挂了彩,现下听子彧这般说,倒有些臊得慌,他立时话锋一转,“要不你们进屋来坐会儿,让云胡给子彧擦点伤药,我去叫满崽出来,好好给子彧道个歉,这吵架归吵架,怎么能动手呢”。“不用了,这点小伤犯不着麻烦云胡,我带他回去让福伯随便抹点药,改日等小满崽消了气,我们再来”,说着,季宴礼就要带子彧离开。“子彧”,谢见君将人唤住,追问道,“你同满崽是如何闹得别扭?”。季子彧抿了抿嘴,满脸的难为情,“是我说错话了,但我、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他磕磕绊绊地替自己解释道,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抬眸看了谢见君一眼,未说出口的话都悉数咽回了肚里去。谢见君直觉这事儿八成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是子彧不详说,他也不好细问,就想着挑旁个时机,私下里问问满崽,若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儿,便劝上两句。谁知前脚把兄弟二人送走,后脚入西屋门,谢见君刚要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满崽就打断他,直念叨着说自己困了要睡觉,还把他往屋外赶,就连晚饭也不吃,一整个窝在被子里不冒头。云胡心疼,登时便要去蒸碗这小崽子平日里最爱吃的鸡蛋羹,想着去哄哄他,这正是窜个子长身子的年纪,不吃饭可不行。谢见君扫了眼紧闭着的西屋门,“不用去,饿了自然就起来了。”。但一直近夜半时分,西屋里都安静得很,听不着半点动静。这做兄长的,到底还是不放心,收齐手册和笔墨后,他悄没声地摸去了西屋,昏黄烛光下,小满崽睡颜安静祥和,半点瞧不出白日里张牙舞爪的炸毛样儿。“小屁孩”,谢见君捏捏他圆润的鼻尖,低低打趣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