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阴霾在瞬间散去,薛重阳又惊又喜,激动的颤抖起来:“阿柔有身孕了?”
“太医所看,怎能有假?”
薛重阳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底气,什么烦闷都没了,恭敬的躬身:“恭喜皇上,恭喜淑妃娘娘!”
又说了几句话,萧循和萧焕先行离开,薛重阳还沉浸在薛柔怀孕的喜讯里无法自拔。
他就知道,薛柔是有福之人,以后这宫里除了皇后,谁也越不过她去。
当初薛皇后入选太子妃,后来又入主中宫,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国舅爷。亏他审时度势,追随了新帝,才能保住薛家满门荣耀。
如今薛柔虽做不成皇后,却算是后妃之首,又是萧循登基后第一个怀上孩子的妃嫔,其中恩宠自然不可比拟。他日若生下皇子,无论是薛柔,亦或是他与薛家,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薛重阳满心膨胀起来,顿觉扬眉吐气,神清气爽,下属听见这个消息,皆是纷纷出言祝贺:“恭喜大人,恭喜娘娘,前途无量啊!”
薛重阳挑了挑眉,面色傲然,肆意大笑:“这是自然。”
大雨似断线的珠帘侵袭而来,萧循进了御书房,亲自点了香炉,看着袅袅的烟雾漂浮起来,才在书桌前坐下。
萧焕目色淡漠,撩开衣袍安然落座,萧循睨着他,笑了笑:“你怎么不问朕为什么要告诉薛重阳?”
“皇兄自有用意。”宫人呈上一盏凉茶,萧焕喝了一口,暑气顿消。
萧循一噎,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见萧焕只是无动于衷的喝着茶,又忍不住道:“朕自登基以来,禁军兵权诸事皆交由薛重阳管辖。不可否认,薛重阳自身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他若领兵打仗,必能常胜无敌。然,此人厉害是厉害,却居功自傲,清高狂妄,风评并不算好。朕还在考虑,要不要动他……”
窗外暴雨如注,天边沉沉,有惊雷乍响,闪电劈开天空,在重重宫阙上划了一道明亮的光影。
萧焕放下茶杯,看着宫人们急急忙忙处理檐下的积水,低声开口:“这要看皇兄如何决定了。”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萧焕勾唇,语气轻蔑:“皇兄静候吧。”
淑妃有孕的消息很快在皇后内外传来,几家欢喜几家愁,萧循子嗣单薄,终于有后妃怀上龙嗣,实乃国之幸事。
不过,这宫中妃嫔众多,即便皇帝雨露均沾,也不可能每个女人都能怀孕。
秀女进宫不过两三月,淑妃运气好,册封了妃位,还是众多秀女里第一个怀上孩子的,难免让人羡艳嫉妒。
偌大个皇宫里,还不知有多少人黯然神伤。
坤宁宫里灯火通明,大雨停歇,正有凉意,皇后坐在灯下缝制着衣裳,太子萧行恪端端正正的捧着一本书看的入迷。
身旁有女官朝皇后使了个眼色,笑眯眯道:“娘娘您瞧,殿下多用功啊!”
皇后手里的针线停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暗,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他是太子,要走的路还长呢……”
女官犹豫道:“淑妃娘娘那边,可要送上贺礼?”
皇后颔首:“送,自然要送,还要挑最好的。你亲自去库房,选个合适礼物送去!”
寝宫外响起内侍通禀的唱喝声,皇后放下针线,往外头看了一眼:“皇上来了?”
女官面露喜色:“今个儿十五,皇上该歇在坤宁宫的。”
皇后眉眼低垂,脚下并未动:“请皇上去别处吧。”
女官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后:“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了,您怎么能赶走他呢?”
灯火摇曳,映着皇后黯淡的神色。半晌才丢下缝制了一半的衣裳,起身相迎:“罢了……”
萧循在外头等了一阵才打算进寝宫,见门打开皇后迎了出来,脸上生出笑容,伸手去拉她的手:“在忙什么?”
皇后往旁边一缩,目光躲闪,萧循失笑:“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
“进去吧,朕有话要和你说。”说罢,便伸手强行去拉皇后的手,冷不防被她一躲,手背磕在门框上,被尖锐的榫卯划了一下,顿时起了一道明显的血痕。
皇后脸色大变,顾不得生气了:“皇上你划伤了,疼不疼?来人,快请太医来!”
“大惊小怪,不碍事。”萧循不甚在意,随手抽出皇后手里的帕子裹住伤口。
说罢,直接往里走,太子闻声迎了出来,欢喜的扑进萧循怀里:“父皇您来啦!”
“恪儿,这么大了还一点不懂规矩?”萧循故作不悦瞪着他,萧行恪立刻站直了身子不敢乱动,只委屈的看着母后。
嘴上说着严厉的话,萧循到底没想和儿子生气,拿过桌上翻开的书看了一眼,温声说:“过来,读给父皇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