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那冰雕般的脸极难做出表情,蹲在虚生身旁干着急,自从进无知楼起,再艰难的训练,她也未曾红过眼,更别提掉泪,此刻却是噙泪在凤眸。辩机先生在时,辛里常跟他套近乎,套出不少沉香的故事,所以他很清楚虚生于她的重要性。
辛里果决地背起虚生,急躁道:&ldo;我送虚生去镇子上找大夫,沉香麻烦你护着我家阁主。&rdo;大家心里清楚,适才刺客的目标,谁跟着虚生便是揽祸上身,辛里这般奋不顾身,沉香看着尤为感动。
&ldo;慢着。&rdo;虚生盯着地上布囊觉得眼熟,轻拍让辛里放下自己,指着布囊,勉强说出几字,&ldo;沉香。&rdo;
沉香弯身拿起,打开只闻一股药味,拿进瞧原是两颗药丸。
这股药味,怀明墨从小闻到大,再熟悉不过,&ldo;是还露丹?&rdo;
虚生没力气说多余的话,虚弱道:&ldo;给我。&rdo;他手抖地拿出药丸,打算干服,肘下碰到双小胖手,臧丽不知何时用卷叶去取来的水。
服过药后许久,虚生的脸色没见好转,呼吸却已经平缓很多,如此耐心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众人见虚生神情渐平和,再没先前痛苦地拧紧眉宇,吊起的心稍落下,缓过神来,这才想起行头马车全落在荒野,适才跑得又慌张,根本记不得来的路线。
他们身上物件换盘缠是不成问题,可一旦去镇子里换盘缠,免不得要泄露行踪,但靠步行,其他人可用轻功日行数百里,偏虚生身子撑不住,莫说要他再用内力,就是轮流背他前行,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所以哪怕虚生坚持,他们只摇头拒绝。有怀明墨挡在前制止,旁人都无须费口舌,虚生只有妥协的份。
骆辰围着人不停踱步,快把人绕晕时,忽用拳击掌道:&ldo;趁夜,我和辛里去四处找一找,或能找回马车呢。&rdo;
辛里猛地就送给他一脚,低吼道:&ldo;馊主意,万一有人守在那儿,你找回来,不就把人给引来了?或他们现在正搜山在找我们,你我走开是安全,若是不巧,他们找到阁主,你个小子活腻了?&rdo;
大约半盏茶后,骆辰又说:&ldo;那我们往回走,沧浪江尽头离连祁山脉不远,我们到那儿再想办法?&rdo;
&ldo;得得得,哪边凉快呆哪边,指望不上你。&rdo;
怀明墨一心在虚生身上,忧心忡忡,随他俩在旁边叽喳,半字没听进。沉香更是寸步不离虚生,鹰眼般盯着四周,目露杀气。至于臧丽还是小孩子心性,任何事不带怕的,无聊地坐在大石块上托腮发呆。
&ldo;往北走。&rdo;虚生说得着急,吸到口冷气,捂嘴低咳会儿,&ldo;我若没弄错,这往北是无知楼,只要进无知楼势力范围,就不必怕他们。&rdo;
沉香仔细瞧四周环境,印象中不算太熟悉,又并不陌生,依稀记起自己曾有来过,确定后她对虚生微微颔首。
怀明墨揽住虚生,让他尽量靠着自己能坐舒服些,轻掐虚生的脸,道出他要烂在肚里的隐患,&ldo;你想得到,那些刺客难道料不到么,此去无知楼的一路定是危险重重,你不要命了?&rdo;
&ldo;让沉香早一步去,只稍到再往前行个百里,拿烟弹放空,黑面就会来。&rdo;虚生最是有办法拿捏怀明墨,口气软了些许,&ldo;无知楼里还有几颗玉琼生,有那些在,我好的能快些。再说眼下大家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在这久呆也是坐以待毙,不如试试?&rdo;
明知虚生是拿话搪塞自己,偏闻得玉琼生对虚生有益,怀明墨到底还是心动的,深思熟虑半晌,却没想到其他对策,不得已只能点头,但他也和虚生再三约法,虚生决计不能隐瞒自己内伤,不可为赶路而隐忍。
他们日夜赶路,由三个男人轮流背虚生,以为能用此摆脱身后追杀的杀手,可一茬茬的杀手就像割不完的韭菜,全在前等守株待兔。
辛里弯身用树枝拨动树根附近的杂草,仔细地寻找沉香留下的记号,&ldo;阁主这边。&rdo;
悄声绕过背对他们的杀手,谷中狂啸的风,恰好掩住他们最后那一丝的脚步声,才走远没几步,声后突然传来厮杀阵阵,细听像是两方人马在厮打。
怀明墨小心放下虚生,挥手示意辛里去一瞧,转头对臧丽道:&ldo;小丽,你去寻些水来。&rdo;
臧丽照顾虚生很是上心,高兴应声,便转身努力去完成任务,人回来时,恰好遇到通回来的辛里,脸上堆笑,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明浑身污泥蒙灰,眼窝凹陷像个恶鬼,偏整个人精神焕发,在霞光间熠熠生辉。
&ldo;哟,你怎么成这样的?&rdo;花星楼从树后突然窜出,蹲下身左右打量。
&ldo;你赶来得够及时,还好见我最后一面。&rdo;虚生捂腹慢语。
花星楼手拍他额头,明摆是借机欺负,得意的扬眉,邀功道:&ldo;有你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我就知道你这人心肝黑,忘恩负义的宵小。&rdo;
虚生懒得同他费舌多言,左右张望,语里略有担忧,&ldo;沉香呢?怎没见她。&rdo;
臧丽屁颠跟在转悠在虚生身边,小胖臂往西北方指,甜糯糯地开口:&ldo;沉香姐姐带了人在那儿围堵合欢斋的人,我刚去取水回来,刚好遇到她,她说晚些就过来。&rdo;她瞧虚生脸色苍白,气多出少进,人有些虚软无力,考虑片刻,大方的从兜里掏出私藏的杏梅糖,小胖手递到虚生面前,&ldo;喏,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