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尚没缓过神来,虚生又疾言厉色道:&ldo;季家何故看来日薄西山,你可有想过?连季先生、你父亲及几位叔伯的用心都没看出,就自以为是,做出这么多蠢事,还在侃侃而谈,夸口要复兴隐世山庄?笑话!你季德勤算什么东西,被人捧上两句,就轻飘飘起来了?你哪来资格看不起这、瞧不起那,就你那不知死活的样子在江湖闯荡,没有季家威名给你兜着,早不知死回。若隐世山庄交到你这种人手里,才真完了。&rdo;
季德勤胸口起伏如涛涌,拿起手边枕头砸向虚生,大吼道:&ldo;亲爹娘都不要的狗杂种!&rdo;
虚生脚下一晃,浑身发抖,满含阴鸷的目光,冷冷看向季德勤,恍若个受伤的稚子。忽而他耳边飞过阵掌风,迅疾打过,穿过季先生等人,击在季德勤胸口,众人只觉身旁有人窜过,眨眼沉香的赤虹剑已架上那季德勤的脖间。
&ldo;我在江湖多年,头回见你这般狂妄的鼠辈。&rdo;辩机先生甩衣摆踏入,抬手拱揖,&ldo;季先生多年未见了。&rdo;
季先生神情十分难堪,笑容僵硬,&ldo;自他离世,我们确有十年没见了。那日寿宴,实在抽不开身,后你又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相送。&rdo;仔细打量过辩机先生,诚然道:&ldo;多年不见,你倒是风采更胜。&rdo;
说完过场话,辩机先生眸光似刀扫向趴伏的季德勤,作请罪状,略有些不好意思道:&ldo;季家公子的事,我越俎代庖,是行事太鲁莽。但这混小子话里太欺人,恕我不能忍。&rdo;
怀明墨缓过神,搬过圆凳,虚生刚坐下,心口憋闷得难受,忽地吐出郁结在心肺的淤血,眼前茫然一片白,昏迷前耳边充斥着嘈杂,屋里人好似慌乱在四处走动。
那日气到虚生吐血,隐世山庄一阵忙乱,幸而药王还在庄里做客,季铎瑞急忙请来人看治。好在虚生底子不差,先前因内伤造成的脏腑淤结,这回吐出积血,反倒成因祸得福,虽无法帮他恢复武功,却不用再担心会郁久成疾。
仲春渐暖的柔风,融进梅香桃味,杏瓣簌簌落如雪,从窗外飘进,落在虚生安然的额间唇畔。太阳东出西落,春日里风光大好,而虚生整整昏睡了三天,光照下他的肌肤剔透净白,像尊汉白玉睡佛。
怀明墨衣不解带地陪伴在旁,任谁劝说也不肯离开,三日来食寝难安,人有些清瘦,刚醒来的虚生乍然瞧见,吓了大跳,好像躺床昏迷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怀明墨。
昏睡的这几日,虚生其实也有意识,半睡半醒间听进榻边零星对话,所以瞧见那半人半鬼的模样,心疼嗔上两句。只是心尖人醒来,怀明墨偷乐还来不及,哪里听得进那几句带了关心的抱怨,忙着去通知同心焦守候的沉香等人,又去请荀克文来复诊,经药王多次保证,总算放下心。
虚生刚醒过来时,身子仍旧非常虚乏,睁眼不过一个时辰,吃过药后不久,又香沉睡去,如此又过两日,才精神了许多。
塞颗酸梅进嘴去苦药味,虚生目光聚在床脚沿边的兔子花灯,愣愣有些出神,他听到耳边细微的声响,侧头看了眼来收药碗的小丫鬟道:&ldo;上元节已经过了?&rdo;
小丫鬟拿着药碗,双眸低垂,恭敬道:&ldo;先生醒的那日,正是上元节。&rdo;
&ldo;竟这不巧。&rdo;虚生弯身揉捏有些发麻的小腿,目光略黯,似有若无地流连在花灯上,&ldo;小叶元来时留下的花灯?&rdo;
怀明墨悄声进屋,挥挥手打发走丫鬟,小心往床沿边走,脚尖触到兔子灯,弯身拿起又放到虚生肘边桌案,&ldo;你好像很想过上元节呢。没见你在别的日子上过心,小正月对你很特别么?&rdo;
虚生直起腰,拿着花灯把玩,若无其事地笑说:&ldo;师傅在找到我的时候,恰好是上元节。我从小不知自己生辰是何时,所以便把上元节这日当生辰。&rdo;虚生凄然一笑,放下东西,无奈道:&ldo;虽是如此,可总被事耽搁。&rdo;
怀明墨忽地站在虚生跟前,轻巧一拉,虚生上半身重心未稳,直扑进怀明墨的怀中。淡淡的檀香飘悠在鼻尖,怀明墨的下颚搁在虚生头顶,轻揽住怀里浑身僵硬的人,温柔浅笑道:&ldo;以后每年,有我在。&rdo;
贴在缎面上的双手一震,虚生缓缓放下两手,半晌没吭声,只闭着眼,额头抵在怀明墨腹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第79章
接连数日,荀克文都会亲自前来问诊,这会儿饭点刚过,算着虚生已吃过药,他照例赶来,途中遇到正与叶元玩得欢腾的季博儒,闻得他要去看望虚生,季博儒立刻提议同去,自然叶元也屁颠地跟在后头。
事情暂告一段落,晚汀馆又回到往日的热闹,一行人来到院里时,骆辰正与臧丽在过招。辛里站在主屋外看着两人的打斗,偶尔给臧丽提点两句。沉香则坐在屋檐上,手不断在空中比划,似乎在破两人身法,过会儿发现招式不过尔尔,略觉无趣,便用软布擦拭起赤虹剑,十分的悠哉。
季博儒站在庭院里看了两眼,对辛里奇道:&ldo;怎么人全在外头,里面没人陪么?&rdo;说完大咧咧往里闯。
辛里根本来不及阻拦,紧跟在后要拦人,却听前头传来&ldo;哎哟&rdo;一声。季博儒突然停步转身,直接撞倒在她身后的叶元,她扶起叶元后,嚷嚷:&ldo;非礼勿视,非礼勿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