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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ldo;六殿下今日对贫僧这般坦诚直言，就不怕贫僧已同殿下的两位哥哥合作，把六殿下这些话传去?&rdo;

孟修染哂笑半点不见畏惧，&ldo;我今日敢来敢说，早不怕生死。宫中的情形，宫外人不知，连我父皇也未必看得通透。说句实话，如果二哥或四哥将来登基，不论是太子哥，还是三哥与我皆不会有好结果，与其坐以待毙，我不如冒死一试。&rdo;他兀地苦闷轻笑，&ldo;其实，三哥仁厚不愿与太子争位，但我还是想来一试，看是否能说动你，助三哥一臂之力。&rdo;

在旁默然闻言许久，竺苓甚为困惑，忍不住插言：&ldo;六殿下为何要找虚生师傅?妙僧虽是闻名江湖，可要说足智，并没几位皇子府上的谋士有名吧?&rdo;

&ldo;我们府上的谋士，多是受教于史先生，前朝许多朝臣，多是肖老的学生。&rdo;孟修染目光坚定，停语又道：&ldo;他俩是你人吧。&rdo;话音未落，孟修染顿觉后颈一阵凉风袭来，紧接着听到虚生怒斥：&ldo;竺苓住手，退下!&rdo;

竺苓的短刃离孟修染后颈不到半寸，猛地停住手，不甘望向虚生，良久才收手退到一边。

&ldo;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是我疏忽了。&rdo;虚生扶茶几徐徐起身，慢步挪到小窗边，冷眼望着屋外雪景，含笑从容道：&ldo;你是几时发现的?&rdo;

冷汗不知不觉浸湿锦服，孟修染的心跳如擂鼓般激烈，自知方才是死里逃生，尽管他表现得镇定自若，脸色却煞白的可怕，不见一点血色，&ldo;你可还记得，一年多前，我突然来访?&rdo;见虚生不言点头，他继续道：&ldo;我怕礼数，所以后山偷溜上来，无意撞见正要离开的肖去华与史观。我当时没做他想，只觉好奇，你个妙僧怎连大儒都认识，便让人去查。&rdo;

虚生越听越奇，&ldo;查到什么?&rdo;

孟修染颓败地摇头，无奈道：&ldo;没查到太多，去五学书院的探子只回报，只说史观、肖去华，甚至是辩机先生似乎与你有关。所以我刚大胆做了猜测，好像被我说中了。&rdo;他眸光不禁瞟看眼竺苓，&ldo;好像还知道更多秘密。&rdo;

&ldo;除你外，还有谁知道这事?&rdo;

&ldo;没有第二人，你若要灭我口，世间再无别人知晓。&rdo;孟修染双眸澄澈，笑道：&ldo;也没人知道本小王今日前来。&rdo;

虚生转身微挑眉盯看孟修染良久，很是欣赏他的胆识，无意取他性命，便道：&ldo;我信六殿下为人。&rdo;

漫天飘雪渐停，不过山里的天气变幻难测，此刻正是下山的好时候。虚生再三思虑衡量，仍无杀孟修染之心，而他所提之事，虽不能答应，到底是记进心里。虽说虚生并非真心想助孟清润登帝，可总该给最近常寻自己麻烦的点教训。

主意既定，虚生没想多留客，遂变回超然佛骨的模样，笑道：&ldo;贫僧一时给不了六殿下答案。&rdo;

孟修染原已不抱幻想，听虚生如此回答，十分意外，希冀亦又重燃起来，忙道：&ldo;你不必立刻给我答复，我诚心希望虚生你能做考虑。&rdo;

&ldo;时候不早，后山路段较长，下山不易。六殿下早些下山回都城吧。&rdo;虚生仍有些不放心，加一句嘱咐道：&ldo;山路难行，竺苓，你亲自护送六殿下到山脚，确保殿下与他府上护卫将碰头才可离去。&rdo;

&ldo;美人相随，这一路有趣。&rdo;孟修染抱臂冲虚生作揖，笑声朗朗，豪爽的像是个江湖人，&ldo;我在永乐城静候妙僧大驾，告辞。&rdo;

把人送到枯草庐门外，虚生单独叮嘱过竺苓几句，没有挪几步把孟修染送到后山的意思，只道句：&ldo;贫僧不多送了。&rdo;转身就往屋里走，也不等屋外人反应，枯草庐的房门已悄然被关上。孟修染深谙虚生性子，加上天生脾气宽厚，年少便爱行走江湖，对江湖中人怪脾气见得多，半点不见恼，他笑嘻嘻对竺苓道：&ldo;竺苓姑娘，我们走吧。&rdo;

赶走烦心的人，虚生便躲进密室静心修习冥象神功，十重之劫未过，虚生是半日不敢马虎。刚初霁的天，又飘飘落落起星点白绒，子规还没回来，无妄崖静默无声仿佛都听到雪落在瓦顶细微声响。虚生近几日一直焦躁不安，子规每每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心底那股焦虑就越加明显。

真气逆行走脉三周天，虚生又打禅许久，等他平心静气走出密室，已是时过傍晚。残阳西斜，霞云似火烧连绵不绝布于天际，晚霞映浸雪地，霞光莹莹。无妄崖是个望落日的好地方，今日晚霞分外的殷红绚丽，却有种无尽的苍凉。

红袖飘摇如蝶，沉香无声站在虚生身旁，欲泣强忍的面色十分难看，眸前似有薄雾弥漫。沉香双唇微颤，失态道：&ldo;子规……属下找到了。&rdo;

&ldo;在哪里?&rdo;虚生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沉香，心中不由一惊，忙道：&ldo;你带我去。&rdo;

沉香瘦肩萎颓紧握着双拳，握得那么的紧，指节分明，指缝间滴落的温热，渐晕染了她脚下的皑皑白棉。寂静片刻，沉香猛地跪地不起，微哽咽道：&ldo;属下无能，没保护好子规。&rdo;

虚生神情平淡，像与平常无两样，可扶沉香手却颤得厉害，&ldo;起来，你带路。&rdo;

常来常往石阶路，虚生自上无妄崖后，已走过无数次，不过是一跃可到的地方，今日特别漫长难熬。沉香把虚生带到参佛洞外，脚如被绑千斤石，抬挪不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