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忆起领自己进门,此刻守在花厅外的府卫,眸光微闪,看来,她那婆母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张秋词顺势起身时,视线微垂,落在自己的腰腹,心下倒是略略一沉。她从没打算与大房对上,希望婆母脑子够清楚,不要损伤秦家兄弟的情分。
与秦二相处一段时间,张秋词很清楚,她这夫君脑子里缺了一根弦,在他眼里,母亲慈和,长兄严厉但极好,一家人再和谐不过。
秦立轩父亲去世多年,长兄承爵已久,他时至今日,已久能保持这种想法,侧面很能反应出一个事实。
那便是他与长兄关系必定极好,一路平顺,并没有遭遇残酷现实的磨砺。
这般极好。
张秋词希望,秦氏兄弟的好感情能一直延续下去,将来她的孩子能依仗着伯父与侯府,谋个好前程。
想起姜氏,她的眉心不可察觉地微微一蹙,有这么个闹心的亲婆母,也是一件极为烦扰的事。
小花厅里。
妯娌二人见过礼后,便各自落座,小丫鬟捧着填漆小茶盘上前,奉上热茶。
郑玉薇接过茶盏,呷了口茶,随即放下,笑着说道:“二弟妹,我与从前一般,唤你秋词可好。”
“自是极好。”张秋词扬唇,笑意盈盈。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张秋词没再废话,直接笑着说:“大嫂,我此次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哦?”郑玉薇面上微带惊诧,侧头询问道:“秋词有何事?且细细道来,若事有可为,我自当略尽绵薄之力。”
张秋词那白皙的清秀面庞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她抬眼说道:“如此,我先谢过大嫂了。”
郑玉薇眸中适时露出疑惑之色。
“是这样的。”
张秋词接着就开口,说出这趟前来的目的,她道:“二爷未成亲前,因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女子,他为人纯挚,与此女情愫暗生,却因两人家世相差甚远,只得各自婚嫁。”
说到这里,她抬目询问道:“想必大嫂有所耳闻?”
张秋词表情如常,像是诉说着一对无关紧要的小情侣,说到两人劳燕分飞时,面上甚至露出些许惋惜之情,一点都不似说自己的新婚夫君。
郑玉薇眨了眨眼睛,顶着她直直的目光,点了下头。
姜氏秦立轩当初那般折腾,宣平侯府人尽皆知,张秋词进门后,只要有心,肯定能打听出来。
更别说,在秦张两家定亲前,郑玉薇是暗示过张秋词的,她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便直接承认了。
张秋词见郑玉薇点了头,又接着说下去,她微叹一声,目露惆怅,道:“那姑娘是个命苦的,嫁人没几个月,便守了寡,夫家不想耽搁她,便一纸和离书放她回娘家另嫁。只可惜,她路上遇见意外,倒是伤了脸,怕是不好议婚了。”
什么?周文倩居然毁容了!
郑玉薇闻言惊诧万分,这倒是她意料之外了。
原文她只看了前头一半与结局,后面一截子再无兴趣,便撒了手,是以周文倩是否毁容,郑玉薇是不知道的。
此刻她有些恍然,若原文亦如此,那这就难怪周文倩要巴着秦二了,一个毁容的女子,还是再嫁之身,在这古代,确实是难觅好夫家的。
放低要求倒不是不行,不过她觉得,周文倩是绝不可能看上那起子既小门小户,又垂涎妻子嫁妆的男人。
只是不知道,周文倩那伤到底是深是浅。
郑玉薇心中惊异,面上却不显,一如既往地目露疑惑,听张秋词继续说下去。
“那女子是个可怜人,又与二爷有几分缘分。”张秋词目露怜惜,她道:“我想着,若是将她迎进门来,伺候着二爷也是好的。”
张秋词此言一落,郑玉薇震惊了,她这是要替秦立轩纳周文倩为妾?
“你……”郑玉薇顿了顿,却不知从何说起,按说,张秋词很清楚这事才对,她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张秋词一笑,道:“二爷心软,看不得人受苦,这主意是正好。不过,娘却不喜周氏,因此,我想着若是大哥大嫂同意了,那便更好。”
她说罢,便抬眼看着郑玉薇。
郑玉薇到底受过好几年的贵女教育,对于古代贵妇的心理也能揣摩到一二,刚才消息太过突兀,因此她吃惊,缓了缓,心中一转,她倒是有些明白了。
她面上波澜不兴,微笑地接过话,道:“秋词如此贤良,秦家之幸也,只是侯爷的意思,我却是拿不定的。”郑玉薇顿了顿,想了片刻,又说:“要不,你稍等几日,我再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