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薇立即惊喜抬头。
内屋的青碧色软缎门帘子被撩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秦立远目光一动,便准确将视线投到美人榻方向。
夫妻二人眸光相接,一抹笑意漫上彼此眉梢。
“夫君。”郑玉薇也没下榻,只丢下书本,伸出双臂,笑靥如花,欢喜地唤了一声。
秦立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抱住小妻子,他将头伏在郑玉薇的鬓发间,深深吸了一口,隐隐的幽梅清香沁入心肺。
男人黑眸微闭,只觉通体舒泰,他矮身坐在榻沿,与小妻子紧挨着,两人半响不语。
秦立远此时恍觉,每天仔细看她的睡颜仍是不够的,他希望她跟自己说话,那双亮晶晶的美眸能注视着他。
夫妻俩交颈拥抱了片刻,方略略松开,秦立远侧身,下颌轻触郑玉薇鬓发,一臂搂着她,腾出一只大手来,覆盖在她的腹部。
他柔声问道:“薇儿可好?孩儿可好?”
郑玉薇身材纤细,怀孕三月腰腹并没明显隆起,不过,下腹部位已有了实在的感觉,跟以前是不同的了。
秦立远对这变化了然于心,他大手微动,隔着轻薄的绸衣,细细细感受着掌下。
“我与孩儿都很好。”郑玉薇回答,随即她抬眼,打量了男人一番,有些心疼,说:“倒是你,近来可是很乏累。”
秦立远略瘦了些,此刻双目微带血丝,可见近来是累狠了。
郑玉薇抬臂,玉白的小手放在男人脸上,秀眉微蹙,目带关切。
虽然消瘦一些后,秦立远本就偏冷硬的五官看上去更深邃立体,反倒更英俊了,但谁的男人谁心疼,他这般隐带疲惫的模样,让郑玉薇心里极不得劲。
秦立远一笑,大手握住面上的小手,执起放在薄唇边上,轻吻了吻,道:“算是忙过这一段了。”
他略略沉吟,“不过,接下里也闲不下来。”
话虽如此,但秦立远此刻神情坚定,眉目隐透自信,他微微一笑,说:“大约长则一年,断则数月,外头就要平静下来了。”
这次偶然揭破平面人一事,虽然在三皇子一党中掀起波浪,但也不是没有好处,他们顺藤摸瓜,锁定了这位隐藏极深的劲敌。
心思透亮的人都能猜到,这位皇子如此费心,当然不可能只把探子放在三皇子一党,然而两位长皇子已倒下,于是,三皇子党一干人聚首后,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皇宫大内。
废了将近一个月心思,三皇子放在宫里的探子都动了起来,终于找到了一个疑似目标,再找了个合适机会,将其推出去。
皇宫里聪明人不少,他们暗中使了劲,立马就有人看出端倪,于是震惊朝野的“平面人”一事被揭破,老皇帝大惊,立即开始排查禁宫。
经过一轮洗涮,这平面人果然潜藏不少,而且潜伏时间比三皇子这边早多了,估计两党争锋时便已开始,有些探子在宫闱已身居要职。
接到消息后,老皇帝震悚,他当即从病榻上跳起,一边反复清洗宫廷,一边彻查此事。
老皇帝没怎么捂住这个消息,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人自危,接到消息后立即盘查自家。
老牌的权臣高官们,是跑不掉的,或多或少都找出一些探子,而新晋上位者就好上一些,有也仅是零星几个。
这般举动极为厉害,一时举朝哗然,人人惊栗。
再说老皇帝出手,果然非同小可,没等朝臣言官们雪花般的折子递到御前,调查便有了结果。
这是仅比三皇子小两岁的五皇子所为,老皇帝此刻困病交加,危机感早已大盛,五皇子将手伸到他身边,他自是对这儿子恨极。
皇家父子情本来不厚,老皇帝不缺一个儿子,于是,天子一怒,五皇子便除宗夺爵,被贬为庶人了。
五皇子多年谋划一朝尽付东流,然而这事还没完,他身边明暗两面亦不少追随者,这回倒下,朝堂又要进行新一轮清洗。
只是,前一波清洗尚进行得如火如荼,现两厢交击,朝中风声鹤唳。
老皇帝如垂暮猛虎,威势犹在但外强中干,他极度不安,下手力度更骇人几分。出了五皇子一事后,他对皇子们高度警惕起来,一天之内,已连连下旨,无故训斥诸位成年皇子。
皇子们极其麾下党羽,已经龟缩起来,明面上不敢有任何动作,以免刺了皇父那敏感的神经。
秦立远挥退下仆,简单地将近来之事诉说一遍,腥风血雨之事,他皆略过,只轻描淡写几句,将大概形势告诉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