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眸目光深邃一如从前,正定定看着她,眼底带有柔情却又有暗光流动。
眸光若海潮,正汹涌而来,将她紧密包裹,郑玉薇心尖立时微颤,脸颊微微发热,视线刚刚相触一瞬,她连忙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远兄弟家的新娘子真真标致得很啊。”随着一声爽朗的女声笑语,寂静的新房像是被人按下开关,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赞叹声、笑闹声再次不绝于耳。
秦立远唇角微扬,在郑玉薇身边坐下,接着,喜嬷嬷笑着上前,撒帐过后,嬷嬷又端了一碗子饺子上前,夹起递到她嘴边。
郑玉薇一见这饺子,心中羞意立即全抛在脑后,她强行忍住微抽的嘴角,这世界有什么事能有现在这般无奈,明知这饺子是生的,她还得含羞地咬上一口。
只是,现在不吃也不行啊。
郑玉薇只得硬着头皮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那嬷嬷笑问:“生是不生?”
她囫囵把那小口生饺子咽下,低头轻声答道:“生。”
新房里立即传出一阵哄笑声。
在一众女眷的笑语中,郑玉薇脸颊发烧,垂目与秦立远喝了合卺酒。
微辣的酒液从咽喉直至腹部,这酒杯极小,但郑玉薇却觉那酒液途径那一线地方,已是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她的身体马上热起来,双颊热意更甚。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皆笑闹着散去了,携手到外头入宴,把新房留给新娘子。
秦立远留在最后,等妇人们退出去后,他方低头看着郑玉薇,温声嘱咐她,让她先梳洗一番好歇歇。
他瞥了眼她头顶沉重的凤冠,又多加了一句,道:“你先把衣衫换下,我之前已让人开宴后送来吃食,你且吃上一些。”
大家小姐身娇体弱,她折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怕是很累了。
郑玉薇闻言抬眼,目光正好对上秦立远硬朗而英俊的面容,他此刻神情温和,眼神专注,正把声音压低并放缓,柔声与她说话。
秦立远声音不大,但他话语神情间,对眼前人的珍重之意不难窥见。
郑玉薇不是木头人,伴随着他徐徐的轻语,她自定亲后便隐隐提起的忐忑心思,竟就此放下不少,心中一暖,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小声答道:“嗯,我知道的。”
母亲说过,作为一个新妇,最明智的做法是全身身心信赖自己的丈夫,若他日后不能如自己所期,那再下回分解,但一开始便因陌生而防备于他,是最不智的做法。
郑玉薇很认同,你态度如何,一般人都能看清楚,你不能自己心怀芥蒂的同时,又要求陌生丈夫全心以对。
在这古代,女子的地位天生处于弱势,先行一步掌握先机是必须的。
更何况,郑玉薇面前是一个慎敏且能力出众的男子。在外精明,却对内糊涂的男人其实不多,聪明人到哪里都笨不到哪去。
新婚丈夫很重视她,郑玉薇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已是比普通盲婚哑嫁的女子好多了,最起码,这人应是欢喜她的。
丈夫主动示好,郑玉薇无论如何都得接下来,更别说她的心结被他放下了不少。
“那你先歇歇,我得先出去待客。”外头快要开宴了,秦立远既是新郎官,又是家主,实在不能久留,于是,他再次低头缓声嘱咐。
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美眸一眨不眨,专注听他说话,泛着一层水光的盈盈黑眸里头,只有映照着他一人,而后,她又乖乖点头应是。
此情此景落在秦立远眼中,他一时只觉畅快至极,热意顷刻涌上心头,复加上这一室火红,他此刻心中竟激动已极。
但他多年历练,早已非昔日少年,大手握紧又放松间,秦立远便将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只不过,他更为低沉,并隐有几分暗哑声音仍可窥一二。
秦立远再次开口时,话语间已是柔情满溢。
人人都说他脾性肖父,但郑玉薇出现后,秦立远却是恍觉,自己情感上应是更与父亲相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坚硬的心被无意间触动,他殚精竭虑筹谋一番后,终是能娶得心上佳人为妇。
如此,极好。
秦立远眸含笑意,站了起身,抬起大手拂开凤冠垂下的明珠,轻轻掐了她泛红的粉颊一记。
入手细滑,她肌肤幼嫩至极,秦立远笑意加深,道:“你且安歇,我散宴便归。”
大手温度比她小脸高,被他掐过那处肌肤似乎要燃烧起来般火热,郑玉薇玉颊晕红,她轻咬了下粉唇,然后看着他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