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险些被他活活气死,话罢,只得无力地倚在陈嬷嬷身上,粗粗地喘着气。
哪知秦立轩一听她这话,倒是先急了起来,他连忙道:“娘,不是这样的,倩儿为人温婉柔善,性子与娘最是相似,娘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倩儿很好的,只是命运坎坷,失了父亲,才与母亲投靠在安国公府门下。”说到此处,秦立轩很是忧虑,倩儿母女只是寄人篱下,这回因他之故遭遇此事,现今处境怕是万分艰难了。
秦立轩确是真心欢喜周文倩的,想到此处,他一时心内疼痛非常,连忙抬头对母亲道:“娘,是我情难自禁,连累了倩儿,如今她不知如何是好,咱家快与她家定下亲事,我尽快迎倩儿进门,好让她不再吃苦受罪。”
秦立轩适逢初恋,正是寤寐思服的时候,他虽知道心上人家世不好,但他觉得自己本不承爵,条件亦算不上顶好,再加上自家人口简单,只要母亲兄长同意,低就一下亦并无不可。
周文倩有安国公府表小姐的名头,婚事再低调一些,宣平侯府的面子亦不会有损。
秦立轩设想得很好,但姜氏却被他的话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她这辈子就生养了这么一个儿子,一生寄望都在他身上,婚事对于不承爵的勋贵子弟而言何其重要,她儿子居然要娶个无家世的丧父孤女。
而且儿子竟说,那个贱婢与她最是相似。
姜氏一时头脑嗡鸣,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此时,秦立远叫的大夫堪堪赶来,正好派上用场。
折腾一番,姜氏终于再次清醒,而这场母子拉锯,暂时以姜氏告胜落下帷幕。
秦立轩对多年慈母到底感情深厚,他见姜氏如此状况,倒是不敢再提周文倩之事,只一心守在母亲床前,伺候汤药。
“侯爷,夜深了,请回吧。”事情暂时平静,孟东看了眼滴漏,拱手对秦立远说道。
主子身上伤势虽好转,但到底未痊愈,今日外出一天,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嗯,”秦立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便回吧。”
他上前告离,接着领着一干仆役,离开后堂,返回前院。
秦立远看了这场闹剧后,并没太大感觉,他亦不愿意兄弟娶那么个女子为妻,不过此刻倒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姜氏是不可能同意的,而秦立轩绝对拗不过姜氏。
返回前院后,秦立远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进了大书房。
绕过宽大的浮雕螭纹紫檀大书案,秦立远在太师椅上落座,他左手放在书案上,食指在其上轻点两下,抬头看着跟进来的老管家,刚想说话。
但他顿了顿,却没有发声,只抬起头看着前头。
须臾,一个黑衣护卫出现书案前方,他先利落这单膝跪地请安,而后奉上一个小小的竹筒。
秦立远接过小竹筒,垂目扫了一眼,这个竹筒一如既往般简陋,只用了普通的白蜡封住筒盖。
他无视粗糙的蜡封,随手拧开竹筒盖子,将里面卷得极细小纸卷抽出,展开扫了一眼。
“二郎亲鉴:今日一事,吾无悔矣,二郎亦毋用愧疚,文倩无恙,唯独念君,万语千言道不完,……”
秦立远冷嗤一声,随手将白笺扔下,又是与前几次一般,笺上通篇信誓旦旦的情爱之言。
他自从得悉姜氏欲与郑家结亲后,遂对此事高度关注起来,派人查探一番后,手底下人不但探明了来龙去脉,还顺道截获秦立轩与周文倩的暗中传书。
兄弟对她无意,那就再好不过,秦立远心底最后一丝羁绊全去,开始细细谋划起来,竭力以求取得心上佳人。
没错,他心悦于她。
自从被那个小少女救起后,秦立远便会时时挂念于她,思及那双亮晶晶的美眸,他不觉唇畔扬笑。
秦立远向来不好女色,从前虽不排斥娶妻生子,但亦只觉是这是身为家主的职责所在,毕竟他需要传宗接代,好将宣平侯府一代代传承下去。
只是,那都是往昔心无挂碍时的想法,他如今心里有了人,初尝情爱滋味,而她并未正式定下亲事,他仍有一争之机,这教秦立远如何能不奋力施为。
根据秦立轩与周文倩几次通信,秦立远知道两人欲今日趁韩老太君寿宴,约见安国公府前院,他立即有了计划。
只要曝光两人幽会,以郑明成夫妇爱女之心,这门婚事迎刃而解,而秦立远面前最大的拦路石也立即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