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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第1页）

他突然想起凌疏来，可是凌疏去哪里了?为何不见了?狗日的难道跑了?

杨晔不敢乱问，心中却砰砰乱跳，再一次恐慌无比，忽然喉头一阵腥甜，鲜血从唇角不受控制地落下，接着眼前一黑，渐渐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最后只依稀听到白庭璧惊慌失措的呼喊之声：&ldo;殿下，殿下您怎么了?&rdo;

他再醒来，只觉得身体载沉载浮，耳中是辘辘的车声，原来已经处身马车上。杨晔懵懂半晌，动了动手，却听到一阵轻微的铁链碰击之声。他诧异起来，举手看看，原来竟被上了手镣，接着发现双脚上也有脚镣。但那铁镣铐都被人细心地缠上了柔软的棉布，与肌肤相接并无任何不适。

他忽然怒喝道：&ldo;来人!&rdo;白庭璧应声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一叠声地道：&ldo;殿下您醒了?要不要用膳?要不要喝水?&rdo;

杨晔试着运功，却半点内力也无，白庭璧觊觎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道：&ldo;殿下，昨儿魏临仙趁着您昏迷，给您灌了化功散，最多一个月，您的功力就可以恢复。不会有别的事情，您别担心。&rdo;

杨晔沉吟片刻，举起自己的手镣看看，道&ldo;我如今是犯人了，对吧?正被尔等押解回京师。既然是犯人，还用什么膳，喝什么水?有那残羹剩饭，施舍我几口就够了。&rdo;

白庭璧伸手抱住他，眼泪侵染透了他的衣衫：&ldo;殿下，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白我也不活了!&rdo;杨晔看着他的泪眼，一阵悲从中来，伸袖搵去他的泪水，问道：&ldo;云起呢?&rdo;

白庭璧道：&ldo;云起的灵柩在前面。&rdo;

杨晔道：&ldo;你把车帘打起，让我看看他。&rdo;

白庭璧依言打起了车帘，前面不远处一副巨大的灵柩，在兵士的拥簇下缓缓前移。招魂幡在空中烈烈飞舞，灵柩前开路的兵士洒出了漫天飘飘扬扬的纸钱，打发拦路的孤魂野鬼。

杨晔看见这一片惨白之色，再一次心痛如绞，哽咽道：&ldo;云起活着的时候，跟我说了他要葬在云梦泽，他跟我说了的!小白，看在咱俩认识了这么多年…唔!&rdo;白庭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ldo;殿下别说了，说了小白也做不到，殿下好歹饶了我!&rdo;

杨晔举手，勉强推开他的手，他看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钟离针和年未都未曾到兖州来，想来是杨熙防备着这二人私放了自己。如今走也走不得，只得惨笑道：&ldo;那好，我不说。你们把我弄回京师吧，为了大衍皇朝的长治久安，我任人宰割。我不想坐车里，我想下地走走，可以吗?&rdo;

白庭壁答应住，小心翼翼地扶他下了车。杨晔拖着脚镣，跟在马车的旁边，道：&ldo;悲歌可当泣，远望可当归。小白，咱们唱歌吧，男儿汉大丈夫，总不能一路嚎哭，那可太丢人了。&rdo;

白庭壁低声相劝：&ldo;殿下，您唱歌不好听，还是别唱了。&rdo;

杨晔侧头瞪他一眼：&ldo;我偏要唱，我唱给云起听的，他必定不嫌弃我。你不爱听就捂上耳朵。&rdo;言罢放声唱到：&ldo;塞上秋来兮荒草苍茫，画角长鸣兮剑拔弩张。千里烽烟兮国土难守，游子飘零兮梦回故乡。

云垂四野兮天风浩荡，星辰坠落兮日月无光。英雄绝命兮魂魄何处?骨肉暌别兮不诉离殇。&rdo;

歌声嘶哑嘲哳，在旷野中远远传了出去，有曾经的赵王府侍卫黯然垂首，有从前追随逝者的兵士呜咽出声。众人远远近近，踯躅前行。

一个月后，一干人抵达洛阳。

第129章

闻听北辰擎的灵柩回京，杨熙率领文武大臣和一城百姓出城相迎。杨晔初始一直坐在车里，如今已经坚持披发赤足，跟着灵柩走了许久，早已是行尸走肉不复人形。魏临仙等人一直陪侍在他身边，百般相劝他，但他们的话，他却总是恍恍惚惚听不到。

这一日，他看到了帝都那巍峨高耸的城楼，看到前面似乎来了许多人，自己身边的魏临仙等人纷纷下跪，口呼陛下。杨晔呆了片刻，茫茫然抬头，看到一抹明黄，看到那十二旒冕冠下杨熙犹如石刻一般无有一丝表情的脸，看到杨熙两鬓已被秋霜浸染，平添几分沧桑。看到杨熙伸手抚上了北辰擎的棺木，良久良久不曾放开。看到杨熙冲着自己走过来，伸开了双臂：&ldo;小狼，你终于回来了。&rdo;

这怀抱曾经如此温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依恋，但如今杨晔却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手臂，接着下跪，深深叩头：&ldo;陛下。&rdo;

杨熙顿住，片刻后道：&ldo;怎么……改称呼了?&rdo;

杨晔再一次重重叩首在坚硬的地面上：&ldo;从前是罪臣不知进退，以后不敢了。&rdo;

杨熙抬头望着远处，暮色四合，倦鸟正归巢，他沉声道：&ldo;谁给我们淮王殿下上了镣铐?赶快去了。&rdo;旁边立时过来几个侍卫，将杨晔的手铐脚镣去除。

杨熙复又低头看着他，再一次伸出了手：&ldo;小狼，跟我回宫。有话回去再说。&rdo;双手托在他肋下，将他从地下硬扯了起来，接着就势揽入怀中。

满朝大臣众目睽睽，杨晔无法挣扎，只得由得他揽着，但身躯却僵硬异常。杨熙觉察到了，温声道：&ldo;记得你小时候，自己偷跑到皇兄的赵王府来找我，还一来就要吃要喝的，那时候我的小狼多乖!如今却在外面疯得不想回家，那怎么行?&rdo;一边说，一边要揽着他上御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