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坐着一位身着茶绿底水蓝边纹长衫的男子,想来就是长昭,润玉抬眼看去,只见他面容俊逸,眉眼温和,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担忧地注视着自己,对上投过去的视线后,温柔道:&ldo;醒了?可要喝点水?&rdo;
&ldo;给。&rdo;递水杯过来的是一身飒爽鹅黄色劲装的女子,腰间配着一把长刀,应是芙芷无误,正杏眼睁得大大的注视着润玉,随后抱拳欠了欠身,讪讪道:&ldo;那个,我是芙芷,这是我师兄长昭,先前临疎不懂事,还望大殿……呃,仙友见谅。&rdo;
&ldo;行了,客套话先收起来。&rdo;等到临疎施法完毕,长昭扶起润玉让他靠到自己怀里,给他喂水,润玉连手都没有力气抬起,也就不多推辞,由着长昭服侍,待饮了半杯后,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虚弱,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再度沉沉睡去。
润玉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夜晚,身上没有了折磨人心的绵长痛意,想是临疎又给他输了不少灵力。昏暗的房间中点着烛灯,长昭仍就坐在榻上,正拿着一卷书看得入神,察觉他醒来后,转头朝他又是温柔一笑,把他扶抱起来,给他喂了一杯水。先前口中滋味全无,此时身体好了些润玉才尝出这水杯中放的,竟是花界的香蜜,甜得让他觉得虚幻。
&ldo;临疎这几天耗费了不少灵力,我让他先去休息了。&rdo;长昭让润玉扶靠着坐起,给润玉腰下塞了个枕头,又把羽被盖上,接着道:&ldo;先前我们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此事我和芙芷亦有责任,不求仙友原谅,只希望仙友能给我们补偿的机会。&rdo;
&ldo;上神不必如此。&rdo;一开口润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对上长昭和善的眼神,自嘲道:&ldo;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rdo;
闻言长昭皱了皱眉,望着面色惨白无血色,虚弱异常,神情不胜悲戚的润玉,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诚恳道:&ldo;对不起,我和芙芷没有管束好他。他天赋异禀,一路走来十分顺遂,又被我和芙芷宠坏了,除了几次下凡历劫,从不曾真正入世体会人间百态,而每每历劫归来,又早早忘了凡间琐事,所以才这般偏听偏信,行事随心所欲。&rdo;
&ldo;上神不必如此。&rdo;润玉淡淡一笑,看向长昭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歆羡,道:&ldo;临疎上神福泽深厚,是个天幸之人。也是我灵力不足,受了清浊泉中浊水影响,才控制不住心绪,以至于此。&rdo;
&ldo;是你不必如此,这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身上。&rdo;长昭面露忏愧,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叹道:&ldo;你也看出来他是个无拘无束命格,也不知他这样的命格是好是……你看我跟你说的什么,我们三人的命格,与你相比,怕都是不能更好了。&rdo;
如此直白之言,倒是诚恳地让润玉只能苦笑,长昭也觉出不妥,又忙道:&ldo;你内丹开裂,我虽然施法帮你稳定住情况,但仍然有随时碎裂的危险,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此处修养,不要再动用灵力。&rdo;
&ldo;嗯。&rdo;润玉点头应下,此时他身体虚弱地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内丹又裂了不少,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凑齐济丹丸配方的那一天。
&ldo;这里是三颗震灵丸。&rdo;长昭见润玉垂眸不语,变出一个锦盒,打开盖子试探道:&ldo;如我所猜没错,仙友是为了炼药修补内丹才需要这震灵丸的吧,如若不弃,剩下少了的药材,可以让临疎去跑腿,你尽管使唤他不必客气,这是他欠你的。&rdo;
这是他欠你的,这陌生的词句听得润玉一晃神,从来都是别人指责他欠了他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他身上,是别人欠了他的。嗫嚅了良久,润玉终究没有吐出一个谢字,这是他不算漫长的仙途中第一次被如此公正的对待,润玉不舍得不领情,阖眼敛去翻涌的思绪,对上长昭认真的神色,润玉重重点了点头。
☆、广仁不亲大义不与
如今润玉卧病危惙,整日昏睡时多,清醒时少,好在临疎不惜灵力全力施救,又有仙丹灵药不断喂入体内,勉强稳定住了情况。
这日润玉在温软中醒来,长昭并不在房内,反倒是临疎坐在床边玩着一个孔明锁,见润玉醒来后,手里无意识地又把刚解开的一环给摁了回去,投向润玉的目光有些躲闪,支吾道:&ldo;师……师兄守了你几天,看情况稳定后去休息了,师姐也去修复被我们打坏的法阵和倒了一大半的反魂树,你现在的内丹犹如裂了的水缸,随时都破裂的危险,身边不能没人,弟子们灵力不济,所以只能我过来守着。&rdo;
润玉躺得周身酸软,自觉身体较之前好上了几分,攒了些力气想要自己靠坐起来,临疎见状赶忙放下孔明锁,上前帮忙,润玉见靠近的临疎稚嫩的面孔上闪过尴尬无措,心下一叹,不愿再多计较,虚弱地客气道:&ldo;有劳临疎上神了。&rdo;
&ldo;不……不客气。&rdo;润玉的态度让临疎更加汗颜,将润玉扶好,递上一直用灵力温着的药后,临疎像是屁股下有火烧一般坐不安稳,纠结了片刻终是起身站定,郑重地向润玉作了一揖,歉疚道:&ldo;对不起,先前是我误信谣言,折辱于你,我不求原谅,只希望能有所弥补。在你养伤期间,若有何要事但凭吩咐,我力所能及之内一定帮你办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