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了,等江大哥回来,明日你和江大哥快去把聘礼下了吧,要是再拖着,未来嫂子拖成了别人家的,可就不好了。&rdo;
&ldo;你呀。&rdo;
看着笑得眉眼弯弯,说不出好看的润玉,江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是一声长叹,只是这叹声不同于先前,是暖的。
换米回来的江英知道后也是不同意,非要把钱还给润玉,让他自己攒着成家立业,好在最终还是被润玉说服了。将画好符咒的黄纸收好,润玉平躺在床上,沉寂的心再次对明天多了几分期许。迷迷糊糊间,润玉想,若是能陪着他们过完一世,将这份温暖留的长久些,就好了。
第二天润玉帮隔壁钟大叔修篱笆的时候,才走没多久的江英就神色紧张的背着江父回来了,钟大叔见状把手里的活计一放,跟着润玉一起回了江家。
没多久,村里得空的都到了江家,江父的症状所有人都不陌生,三个多月前,村里就陆续有人晕倒,无论找几个郎中都看不出毛病,只说是气血两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一日日的衰弱下去,直到最后干瘦的犹如一具干尸般死去。
丰收的喜悦一下子被恐慌取代,村长坐在江家的门槛上,一声不吭地抽着土烟,面色分外沉重。和江英将昏迷的江父安置到床上,润玉趁机三指搭上江父的脉搏,不出所料,指下虚脉无力,再看江父唇色惨白,面色蜡黄,正是气血两虚之状,和先前那些发病死去的人一模一样。
等赤脚郎中来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结果,江英更是神情紧张,眼中的希望在郎中摇了摇头后立即湮没,变成了巨大的伤痛,刺得润玉也鼻子发酸。郎中连一副药方都没留下,临走前只说了两个字,&ldo;邪病。&rdo;
村里人找不出病因,把那个病称之为邪病。江英闻言,素来壮实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眶,厚实的背也塌了下来,蹲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生了这邪病的,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ldo;村长,请个道长吧。&rdo;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引来一片附和声,村长吐出一个烟圈,把烧完的烟草倒到地上,&ldo;行,明天我就去上平山玄云观请个道士来驱驱邪,你们跟我去家里去商量下。&rdo;
村长口中的你们不包括外乡人润玉和妇女孩童,临走前,村长看了江英一眼,嘱托润玉道:&ldo;你多劝劝你江大哥。&rdo;
&ldo;嗯。&rdo;
没多久,江家门口就空荡荡的没一个人了。天气这时也阴沉了下来,一阵秋风刮过,吹得晾晒的衣物哗哗作响,润玉上前坐到了江英身边,劝慰道:&ldo;江大哥,这病透着邪门,等道长来了,说不定江大伯就有救了。&rdo;
&ldo;嗯。&rdo;江英沉闷地应了一声,抬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注视着满脸担忧,眼眶发红,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在劝慰自己的润玉,江英动了动双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英在江父床边坐了一天,到了深夜才合衣躺倒床上,连晚饭也没用,润玉一直等到江英发出鼾声,才绕过江英轻轻地起身,摸出画好的符咒,出了门,江父的突然病倒让润玉再无法慢慢寻查。
不能再等了,润玉走出屋子后,借着月光走在村里的路上,待到出村后,润玉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拳,强行运起了内丹。裂了口子的内丹本来就有随时自爆的风险,灵力尽失的润玉强行催动灵丹借力,更是加大了这一风险,只是润玉实在别无他法,此法虽犹如饮鸩止渴,却是润玉现在唯一的办法。江父和先前的村民,分明是被邪物吸取了精血,没有任何灵力如同凡人的润玉,只凭符咒根本没把握在江父死前找出罪魁祸首。
熟悉的灵气自内丹流转而出,如刀斧刮竹般涌入滞涩的筋脉,每行一寸便痛一寸,不一会润玉就痛得冷汗涔涔,青筋暴起。润玉咬紧了牙关,将灵力在干涸滞涩的经脉中艰难的运转,双手捏诀指地,以自己为中心探查开来。
村外不远处山坡上的一颗桃树出现了反应,然而不等润玉细查,胸口一滞,运转的内丹突然沉寂了下来,原来是到极限了。
&ldo;噗。&rdo;
润玉吐出一口鲜血,灵力再次在筋脉中销声匿迹,涌过灵力的筋脉犹如久渴的病人只迎来了两三点露水,开始叫嚣,胸口更是疼痛难当,润玉站立不住,单膝跪地,一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待到眼前的黑蒙和身上的剧痛平息,才到河边将血迹清洗干净,脚步缓慢地走了回去。
☆、蜉蝣一梦苦乐共与
法台华幡,点烛焚香,村长请来的道士头戴芙蓉冠,身穿玄黄天仙洞衣,外披绣着郁罗箫台的大氅,脚踏朱红舄,手持法尺,步罡踏斗,口念:&ldo;东方甲乙木对卯,伤门对震四青龙……&rdo;,端得法相庄严,仙风道骨。
润玉站在人群后面,远远望着做法事的道士,不由皱起了眉。这所谓的自玄云观请来的道士,半点灵力也无,一招一式尽是花架子,来村里走了一遭后,甚至连邪气方位都断错了,分明是一个沽名钓誉,坑蒙拐骗之徒。
润玉眼中看得清明,却没有半分去揭露的意思。凡人不识灵力,偏信怪力乱神,生如蜉蝣不满百年,完全不必事事通透。平日凡人与神仙妖魔也无甚交集,做这等假法事聊以□□,求个安心,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