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定义是什么?你觉得还是他觉得?那我能不能说说我觉得?什么叫做﹃前女友﹄?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不会再回来,康明浩不就是这样跟你说了吗?”“嗯。”她应得满脸不确定。究竟是默默地守在他身旁容易些,还是鼓起勇气面对他容易些?她不能否认,她是很害怕受伤,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康明浩大概不会明白,她对拥有明星光环的运动员有一度是极端排斥的。她与曾亦庆交往一年,当初的她是多么兴奋,暗恋许久的对象向她表白,让她有如踏在云端般飘飘然。直到她保守的态度令他不耐烦,她终于学会什么叫做“相爱容易相处难”,而她最后也才搞清楚,原来她不过是曾亦庆脚踏多条船中最不显眼的一条,他只是想换换口味。董玉卿起身,握拳轻轻捶她的肩,给她打打气。“多给自己一点信心,好不好?今天是你生日耶!心情好一点嘛!补习班的上课时间快到了,我送你过去。”一到补习班,左青琉就把心收回来放在一群小恶魔身上,一堂课过去了,中途休息十分钟,她甫从地下室走到教师休息区时,另一个平时还算严肃的女老师突然叫住她。“左老师,有……有人找你哦!”女老师结结巴巴地说,脸色扭捏得还真有些奇怪。就在她见到访客后,终於可以理解同事为何脸红。这位男访客戴着墨镜,一身紧身黑衣黑裤,头发很长很亮,随意束起,他的身材结实,脸孔英俊之中带着一股潇洒邪气。“左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他的笑容很轻,微微一抿,率性又挑逗,声音颇富磁性。“好的。”她同意离开办公室到户外说话,以免被同事们盯得浑身不自在。“我叫邵衍,你不认识我……”拇指比了比停放在骑楼的重型机车,他才继续说:“但应该认识它。”这辆机车,不就是明浩为她打跑王辅华那晚骑的车?那天发生这么多事,她也忘了问明浩怎么换了机车,原来这车是借来的。他与她素不相识,何以会找上她?除了唯一的牵连。康明浩。“明浩他……”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吧?“你真是太聪明了,马上就知道是他出问题,我正巧很倒楣的是他邻居,上礼拜不晓得他发了什么疯,一个人跑去高雄好几天,那几天南部下大雨,他一回来就发烧感冒,怎么说也不肯去看医生。”“现在呢?他怎么样了?”她急於知道明浩的近况,忍不住打断。“我是扛不动他,只好外借我的家庭医师。”他耸耸肩。“他昨晚退烧,不过时睡时醒,我是很想发发慈悲煮顿饭给他吃,不过我不会煮,也没空给他外带。”“他中午有吃吗?”“没。”他一脸无辜,摇摇头。“我白天有工作,只好放给他饿。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左小姐帮帮忙三餐给他带个饭……不过,听说他最近都找不到你?”他玩味一笑,看着迅速涨红脸的她。“我……”她躲明浩已经快一个月了。“吵架了?”邵衍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没……没有。”粉脸微赧,她还是泄漏心事。真是个完全没有心机的女人,邵衍放弃戏弄她。“我不强人所难,这样吧!我跟明浩说晚上七点我给他送饭,但没空拿进去,要他自己出来拿,你放在门口就走,这样他就不会看到你,如何?”还能如何?当然是好,她巴不得现在就跷班回家作饭。“那我走罗!”他回以一笑,跨上机车,潇洒地挥挥手。“谢谢你告诉我,邵先生。”现在谢他,他可不敢收,到时候别闷着头怨他就好。他向来不做好事,偶尔为之叫“上天有好生之德”,千万别说是他的功劳。好人就做到这了,接下来就看那小子自个儿怎么把握。六点五十分,左青琉在大厦旁的巷子徘徊。虽说约在七点,她早早就把饭准备好,现在迟迟不敢上楼,只因心里有一层顾忌。她还能怕什么呢?不就是怕不巧被康明浩给碰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混下去,更有机会被他碰到……她深吸口气,总算决定走进大厦时,路的那头娉娉婷婷走来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发微鬈,迎风飞扬,空气中彷佛都沾染一阵芳香。这不是铃秀吗?或是伶琇?她的名字该怎么写她还搞不清楚,但这美女与康明浩关系非浅倒是毋庸置疑。她立即缩回踏出的脚,看着美女优雅地走进门。看样子她的担心是多此一举,他自然有人照顾。眼前这饭盒还要不要拿上去?算了!与其在人家门前心酸酸地胡思乱想,还不如打道回府。等等!万一有个什么万一,美女不知什么原因走了,他还是没饭吃怎么办?左思右想,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决定把饭盒送上楼。大厦的管理员伯伯正在看他的八点档,见她进门也没多问什么。原来走向电梯的她突然想起要是他们就在门口谈话,她一出电梯不就被看到了?她改变主意,决定认命挑战十一层的楼梯。“嚣贼!”管理员伯伯忽然开口。嚣贼?很嚣张的贼?她看起来有这么偷偷摸摸吗?她左顾右盼,不知该不该应声。管理员伯伯咧嘴一笑,“嚣贼,呀吾电吞不坐哦?要去几楼?”她回过神来,会意出“嚣贼”是“小姐”,“电吞”就是“电梯”。“十一楼。”她回以一笑,管理员伯伯让她觉得亲切。“爬淑一楼很累咧!呀你是在减肥哦?”难得有小姐愿意乖乖站着让人消遣,伯伯笑得更高兴。“淑一楼最金就无闲耶,刚刚有一个很漂亮的嚣贼也是去淑一楼,呀那个嚣贼人是很漂亮,不过拢问没应,我叫她她都不回答,脸臭臭的,甘是你的朋友?”她爱莫能助地笑了笑。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这就把她给问倒了。她以为要去见心上人,应该会眉飞色舞才对。“呀!你去无闲!歹势加你问这接。”伯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注意力转回每个演员讲起台词都咬牙切齿的八点档。“不会啦,那我上楼了。”再七分钟就七点,她暗忖既然明浩有访客,应该不会这么刚好开门看到她,她只消把饭盒放着就走。一鼓作气爬到七楼,还不算累,多亏她有晨间运动的习惯,才不会“体力用时方恨懒”。走到十楼时,隐隐约约听到人语。她刻意蹑手蹑脚,无息无声溜上十一楼,躲在安全门旁的阴影下。“我原以为已经迎头赶上你,没想到,人事全非……”阮聆绣悲凉的语调,幽幽传入左青琉的耳中。“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这么好,值得你牵挂两年……”沙哑的声音使左青琉的心跳漏跳一拍。“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活在过去,是不是?明浩……哪怕你对我还是……”话声乍止,透过地上的影子,左青琉瞧见两人瞬间胶着,阮聆绣……她突然环紧康明浩,红唇封住他要说的每一句话。左青琉闭上眼贴在墙面,无声地咽下一股悲怆。胶着的影子没有分开,她看到明浩加重拥抱阮聆绣的力道,她的所有感官全然麻木,眼眶不知不觉地泛红。两条人影终於分开,康明浩别过头闪避阮聆绣的贴近。“别这样,聆绣。”“为什么不?”阮聆绣的声音中有哽咽。“你还要我,你的身体骗不了我的,明浩,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爱。”“不。”康明浩截去阮聆绣最渴切的表明。“好,不谈爱,那么我只求你……要我、爱我,你还记得以前我们配合得多好,我们。”“别这样对你自己,别说出这种要求。是的,我对你有反应,因为你仍然这么美好,我的身体还记得你,但那是不够的,你要的不仅仅如此,而我……要的也不是。”纵使情缘已逝,康明浩从来也不愿意伤害爱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