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硝不吭声了,直接把车钥匙拿过来。
沉乾一愣,等反应过来,他弟弟已经把他塞进副驾驶位。
“累的话先睡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这是公司的商务车,他哥哥被叫过来的时候肯定在忙,两个小时长途,来回就是四个小时,这样不间断地跑身体哪还吃得消。
沉乾摇头:“不累,我们说说话就到了。”
明硝轻轻“嗯”了一声,还是把薄被抽出来递了过去。
两个人却同时沉默了下来。
开出几百米后,沉乾才开了口。
“回了家咱们都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
明硝点了点头,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明明在往前走突然被迫回头看的感觉糟糕透了。
“刚刚跟顾清他们交代过,就当放长假了。”
沉乾鼻子酸的厉害,吸了吸也没什么用,索性仰头往后一靠。
“咱妈还不知道,也瞒不住,晚上逛一圈楼下花园就什么都清楚了。”
“回了家……咱先跟妈通个气儿。”
沉乾说得磕磕巴巴:“……等查清楚了,后事……咱就办了吧。”
当初恨不得一刀两断,再也没有牵扯,到了这个局面沉乾也妥协了,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得往前走,再不乐意,他也不能给他弟弟留下一点自我的遗憾和外界的口舌。
明硝整个人泛着凉意,手死死攥着方向盘。他哥哥永远在为他妥协。
“宝贝儿,我知道你难过。”沉乾握住他一只手叹了口气。
“这不丢人,也不是违背了什么。”
“人人都有后悔的时候,你也不是非要压着这种后悔。”
“他能回来偷偷看看你,你也可以留一点尊严给他。这……这很好。”
如果所有的遗憾和痛苦都能被弥补,沉乾希望看到明硝对世事妥协的那一刻。
车子停在半路的休息站,明硝半垂着头摸索着躲进沉乾怀里,一上午交杂的情绪翻涌不定,身体控制不住地往温暖的地方钻。
明硝并不意外,他隐隐知道自己一直做好了接受这个现状的准备。他心里空的那部分遗憾占了大多数,里面藏着对生命的敬畏,对那九年的一丝感恩,可随着明学清的离开,这些就消失了。
他不习惯,也是本能地对这一场死别怅然。
可当警察告诉他,监控里显示他连血都已经冰凉的父亲最后一次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暴露在人前,只是因为想看他最后一眼。
明硝彻底害怕了。
就像从小堆砌的一个世界崩塌,那些窗户,缝隙里即使透露了一丝亮光,也微微泛着暖意。
一边崩塌,一边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