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皮!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戚南绪说:“你不让我打架,我被人揍死也不还手!”
严策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我没这么说过。”
戚南绪立即改口,“那别人揍我,我见机行事。反正我不会再惹是生非了。哥,你相信我。”
严策看了他一会儿,点头。
“哥,那你摸摸我的头。”戚南绪又把发旋露出来。
这招其实是严啸教的,但当时戚南绪年纪太小,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人说——如果把发旋露给严策,严策就会摸自己的头,也不会再生气。
严策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片刻,终是在戚南绪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戚南绪马上笑起来,张开双手要抱,“哥,还是你最宠我了!”
“回家睡觉去。”严策难得地笑了笑,“十岁了还撒娇。”
戚南绪有些担心,“哥,你明天还在吗?会不会我一觉睡醒,你就又走了?”
“放心吧,我这次回来会多待一段时间,走之前会告诉你。”严策说。
“太好了!那我明天早上再来!你陪我玩!”戚南绪握紧拳头,乖巧得像换了个芯儿,“我回去了,哥,晚安!”
将戚南绪送回家,严策靠在阳台上抽了根烟,想起戚南绪露发旋的模样,还有那句“哥,还是你最宠我了”,眼神忽地一深。
第一个在犯错之后将头垂得老深,露出圆圆发旋的其实不是戚南绪,是严啸。
他与严啸的母亲在生下严啸不久后就患病去世,父亲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只比严啸大四岁,但在严家却成了“家长”一般的存在。
严啸小时候调皮,他不知道该如何管教,就总是板着脸,拳脚伺候。严啸像戚南绪这么大的时候,他也到了叛逆期,时常发火,严啸干什么他都看不顺眼,成天想教训严啸。
严啸每次认错,都是低下头,露出发旋。
他偶尔会摸一摸,以示自己已经不生气了。
其实他很疼严啸。自己享受过母爱,刚有记忆的时候父亲也不是常年不在家。而严啸一出生,母亲就很虚弱了,从未照顾过严啸,父亲的工作也越来越忙。可以说,严啸从没体会过来自父母的关怀。
他有时也想对严啸好一些,又极有责任感地认为,男孩子不能被溺爱,弟弟没有父母教养,自己这个当兄长的更不能心软,更应严加管教。
想起严啸小时候黏着自己喊“哥哥”,严策很低地叹了口气。
弟弟长大了,十来岁时就与他疏远了,这些年彼此之间的关系更是冷淡。
他倒是想得通,一来兄弟之间本来就没有必要如胶似漆,二来自己对严啸的管教确实过于严厉了,严啸心中有怨,这很正常。
不过严啸嘴上虽然没有什么好话,但心里还是记挂着他这兄长——他是知道的。
刚才那通电话,严啸语气不善,却在最后叮嘱他好好休息,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他微勾起唇角,眉宇间的锋利逐渐化为温柔。
夜已经很深了,回房之前,他下意识往戚家宅子的方向看了看,戚南绪的房间还亮着灯,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严啸说过几次——你太惯戚南绪了。
那语气里有不满,也有几分不甘。
他听得出严啸的画外音,无非就是“姓戚的小子才是你亲弟弟”。
惯戚南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心有亏欠。
严啸特别小的时候,他也是个小孩,不懂怎么疼弟弟,凡事靠武力解决。后来明白了事理,知道该如何管教小孩,严啸已经不需要他管教。
戚南绪小严啸十岁,小他十四岁,还在襁褓里就老是冲他笑。
他经常去戚家串门,逗逗这孩子,久而久之,对严啸的亏欠,就成了对戚南绪的宠爱。
这其实挺不公平。
思绪拉回,严策又拿出一根烟,正要点燃,想起严啸说的“好好休息”,无声地笑了笑,将烟放回烟盒里。
?
昭凡惦记着严啸想打工的事儿,中午洗完狗子,吃过饭,就出门去跟左邻右舍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