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阳城那高大而厚实的城墙之内,原本一片寂静的氛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嚣声猛然打破。从惊讶中惊醒过来的大明文武官员们,顿时如临大敌,急忙吩咐大开南阳城门。
随着那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这座古老城池在发出沉闷的喘息。只见雄壮的明军士兵们,身着鲜亮的铠甲,手持锋利的兵器,精神抖擞地分列在城门两侧,宛如两排坚毅的钢铁卫士。
堵胤锡、李过二人率先快步向前,他们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紧接着,高一功、刘文秀、瞿式耜等一众文武官员也都神情肃穆地列队在后,整齐的队列彰显着大明军队的威严与纪律。
“微臣恭迎皇帝陛下!”堵胤锡、李过二人率先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又透着无比的恭敬。群臣见状,也都齐刷刷地跟着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呼喊声在城门上空回荡,久久不散,仿佛要将这份忠诚与敬意传递到九霄云外。
朱由榔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皇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在前面。他的面容透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在他身后,王夫之、刘玄初、汪大捷和慧英领着六百骑兵紧紧相随。这些骑兵们个个骑术精湛,胯下的战马也都膘肥体壮,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映照下,形成一片片淡淡的黄雾。
“众位爱卿,平身吧。”朱由榔微微抬手,声音平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一回虽说没有能和清军的主力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也没有能够如愿逮住那狡猾的多尔衮,但是朱由榔看着面前这些威猛的将领和雄壮的人马,心中还是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心情也随之大好。
他暗自思忖着,有了这些能征善战的将士和这一支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起码当下的大明已经不用再整日为了存亡而忧心忡忡。只要日后经营得当,指挥上不出什么大的差错,想要让大明再次恢复往日的辉煌,似乎也没有多大的难题了。
一众大明君臣井然有序地入城之后,便径直朝着南阳府衙走去。那府衙的大门敞开着,仿佛在静静地迎接着这群肩负着大明命运的人们。
进入府衙大堂,朱由榔稳步走上首座,缓缓坐下后,首先面带关切地开口道:“众位爱卿,辛苦了……”说着,朱由榔的声音忽然间变得有些哽咽,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便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顺着脸颊缓缓流淌。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愣住了,方才还好好的陛下,此刻怎么说哭就哭起来了呢?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与惊讶。
堵胤锡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一脸愧疚地说道:“请陛下节哀,此番陛下您孤身犯险,深入那危机四伏的险地,巧妙地引得建虏到了南阳,可我等却如此无能,没有能将那建虏全部歼灭,更是没能活捉虏酋,终究是臣等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啊。”他说着,脸上满是自责的神情,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高一功也紧接着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诚恳地说道:“请陛下恕罪,是微臣率军到晚了,未能及时赶到,以至于没有能围住建虏,让他们有了可逃之机,这全是微臣的过错啊。”他的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直视朱由榔的目光。
郝摇旗更是连连磕头,那“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满脸懊悔地说道:“如果微臣能早到一日,哪怕就早到那么一日,也不至于让建虏全身而退啊,微臣真是罪该万死!”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自责与懊恼,仿佛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朕没有埋怨你们……”朱由榔见瞿式耜似乎要开口说话,便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而后,朱由榔抬起头,目光有些迷离地望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空,缓缓说道:“朕是想,如果中山王和开平王在,多尔衮能走得脱吗?”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种深深的惋惜与感慨,中山王徐达和开平王常遇春的英勇事迹仿佛就在眼前浮现。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羞愧难当,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朱由榔对视。他们的脸上都泛起了一片红晕,那是羞愧与自责交织而成的颜色。
显然,朱由榔这是效仿那曹操哭郭嘉之举。然而,他的目的又不全是一样的。曹操的目的是为了埋怨自己的那些谋士,而朱由榔这般行事,首先是要郑重地提醒这些领兵的大将们,你们切不可骄傲自满,不要以为建虏此次退了,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们应当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要知道那建虏的主力可还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再次对大明构成威胁。
当然,朱由榔还有一个潜藏在心底的目的,那就是要让这些将领们明白,你们谁也不要想着可以轻易地封王。徐达和常遇春,那可是凭借着攻克元大都的赫赫战功,才有资格被封王的,而你们呢?连那送上门来的多尔衮都没有能够捉住,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望封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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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封王可不仅仅是给某个人一个尊贵的头衔那么简单。一旦封王,这个人将拥有皇帝都不能完全掌握的大片地盘、数量可观的军队以及一整套完备的行政机构。而且王这个爵位,尤其是那至高无上的一字王,其地位仅仅比皇帝低了一级而已。只要皇权稍有松动,稍微变得微弱一些,那基本上都会出现将皇位“禅让”给王的局面。所以,纵观历史,所有的权臣,在妄图篡位之前,往往都会有封王这个举动,而且封的大多都是一字王,几乎无一例外。
朱由榔这样一番看似动情的哭泣,虽说表面上并没有怪罪他们,可实际上这样的谴责比直接怪罪他们还要来得严重。甚至可以说是明码标价地在告诫他们,今后,谁要是能够攻克北京,立下不世之功,那也顶多就是个两字王罢了。因为徐达和常遇春那般的丰功伟绩,也不过就是两字王而已。
刘玄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钦佩不已:“当今陛下可真是好学啊,竟然对那《三国志演义》这样的闲书都能研究得如此透彻,还能够这般活学活用,这当真是天纵奇才……”
“好了……”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深深的惭愧之中,朱由榔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而后话锋一转,目光扫视全场,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诸位爱卿,说说吧,这多尔衮为何突然的就撤了?”
刹那间,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堂里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众人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朱由榔心里很清楚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有的人是确实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而有的则是心里虽然有答案,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毕竟,既然你知道多尔衮会跑,那为什么当时不去截击呢?
这要是回答了,无论对错,都相当于给自己挖坑,把自己往那错误的泥潭里推吗?
朱由榔缓缓地回顾全场,目光最后落在了堵胤锡的身上,而恰好这时候堵胤锡也正看着朱由榔,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刹那间,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同时流露出了异样之色。
显然,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人:
姜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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