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啸躺在地上的身体动了动,韩千重疾步走了过去,拽住他的衣领往外拖去。楼下传来了声响,蒋方啸的下属试探着叫着:“蒋少……没……没什么事吧?要不要我帮忙?”韩千重充耳不闻,飞快地走到二楼阳台,随手往下扔了个花盆。花盆掉在草地里发出一声闷响,过了几秒钟,他又奋力丢出一块石片,石片砸在了别墅的铁门上,发出一声脆响。几乎就在同时,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蒋少……是不是她跑了?你还好吗?”整个二楼一下子灯火通明。韩千重没找到武器,只是用手肘掐住了蒋方啸的脖子,警惕地看着跑上来的两个人。应许心急如焚,她在半空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手,这两个人就是把她从医院劫走的白大褂。“放开蒋少!”那两人几乎同时喝道。蒋方啸也醒了过来,嘶声叫道:“那女的呢?她动不了跑哪里去了?”那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蒋少……刚才外面听到动静,是不是被他的同伙接应走了?”“快去追!”蒋方啸气急败坏地喊着。韩千重的手一勒紧,蒋方啸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你们一个都不许走,不然……就别想要他的命。”韩千重面无表情地说,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两人。其中一个悄然后退下楼,另一个上前一步威胁着说:“你跑不了的,赶紧把蒋少放了,不然你别想有好果子吃!”韩千重勒着蒋方啸后退了两步,背后碰到了阳台壁,退无可退。他迟疑了片刻说:“你让开,让我走我就不伤害他。”蒋方啸冲着那人眨了眨眼,那人的目光落在韩千重的手上,眼神闪烁,应许在一旁看了便知不妙。“好好好……你别伤害蒋少,我放——”电光火石之间,那一下子窜了上来,一拳击向韩千重的面门,他的下手迅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的。仓促之间,韩千重只来得及往旁边一偏头,而几乎就在同时,蒋方啸忽然用手肘往后一击,正好击中韩千重的脾脏,韩千重痛苦地弯下了腰。蒋方啸伸手一推,连滚带爬地往前扑去,韩千重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肯松手,就在这么一瞬间,三个人滚在了一起。应许清晰地看到,韩千重在用力地拔蒋方啸手指上的戒指!那个一周年的纪念戒指!她几乎就想冲到他耳边大喊:傻瓜!戒指重要还是你性命重要?赶紧打,打不过就跑啊!蒋方啸掐着喉咙叫了起来:“打!打死他!他想要杀我,打死他也不用偿命!”应许只觉得眼前一黑,无边无际的惊恐袭遍全身。蒋方啸不是闹着玩的,他很有可能真的会下黑手。那人的拳头一下下地落在韩千重的身上,专门挑着人的软肋,鼻子、胃部……韩千重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应许惊喘着插入两个人的中间,不停地祈求,却只能眼睁睁地那拳头却一次次地穿透她的身体,狠狠地落在韩千重的身上。“让开……”蒋方啸阴狠的声音响起。那人的拳头停了下来,韩千重踉跄了几步,半跪着趴在地上喘息,他的手掌紧紧握住,那枚戒指藏在他的手心。应许回头一看,只见蒋方啸拎了一根棍子几步走到韩千重身旁,抡圆了冲着他的后脑挥了过去……应许的脑子空白一片,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迎着棍子扑了上去。棍子的呼啸声急速而至,她的魂魄被穿透。须臾之间,四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她惊愕地发现,她的魂魄又开始散去。剧烈的痛感随之而来,她失去了知觉。☆、天气特别得好,蓝天白云,暖暖的阳光从玻璃中透了过来,洒在了被褥上。韩千重半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记录自己的血压和体温。主治医生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一边看着病历一遍问:“今天韩先生看起来精神还可以。”韩千重点了点头,看着他在病历上奋笔疾书,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杨医生,二号楼……贵宾房的应小姐出院了吗?”主治医生正是杨医生,他原本是脑外科的专家,韩千重是他在这个病区的唯一病人。他头也没抬应了一声:“嗯,出院了,她这次没昏迷几天,各项数据正常,昨天就出院了。”韩千重的眼神一黯:她果然还是无法面对他,连见都不想再见他一面。原本就想着在一家医院,可以偶遇个几次,聊慰相思,可现在这点小心思也没用了。他无心再留在这里:“杨医生,我应该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杨医生在他的脾胃区按压了几下,打趣说:“看来内脏恢复得还可以,头部和四肢的外伤看着吓人,应该没大碍,不过,你出院我批准还不算,还要另一个人同意才行,她临走前特意叮嘱的。”韩千重的心突突乱了几拍,低声问:“她……她提起我了吗?”“让你安心静养,还是再住两天吧,就怕有什么后遗症。”杨医生开了药,又叮嘱了两句,走了。韩千重坐在那里,思绪渐渐地飘到了四天前的那个晚上。江寄白带着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蒋方啸一棍子擦着他的头皮而过,砸在他身后的花盆上,瓦片飞溅,蒋方啸的手下补了一脚在他心口,他终于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随后就是一场混乱。蒋方啸胡搅蛮缠说他是来救人的,是韩千重鬼鬼祟祟的,他以为是韩千重囚禁了应许,急着救人才出手的。江寄白急着找应许,韩千重强撑着说出应许的下落,痛快地看到蒋方啸那张脸憋成了便秘的颜色。最让人惊喜的是,等他们把床底下的应许抱出来的时候,应许醒了。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他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受伤过重回光返照了。那双眼睛里应该满是漠然,为什么他居然有种幻觉,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曾经被应许深爱的日子。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煞风景地晕过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圣德医院了,胃部、脾脏出血,额头开了个五公分的口子,医生要求治疗并留院观察两周。医院里有点无聊,幸好他原本就是个学术型的,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并不是太感兴趣,而且外面关于g市桥梁塌方和他的传闻甚嚣尘上,他乐得躲着图个清静。病房里有很多关于建筑的书籍,也有些解闷的名著和小说,不知道是谁拿来的,他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偶尔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总有一种怅然浮上心头。应许……她会在哪里?他还有机会可以见到她吗?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江寄白悠然自得地踱进了病房。韩千重顿时心里一喜,半撑着着坐了起来:“她怎么样?昏迷的原因找到了吗?以后不会再发作了吧?”江寄白耸了耸肩:“还行。”忍了这么多天,问了这么多问题,就听到两个字,韩千重几乎以为江寄白是来找茬的了。总之,他和江寄白可能是上辈子犯冲,前几天见面也差点打了起来,那时他一连好些天都没见到应许,一直心神不宁地觉得应许出事了,于是就鬼使神差地跑到圣德医院,才发现应许不但再次昏迷不醒,还失踪了……他沉声问:“那蒋方啸呢?他有没有被警方控制?”江寄白笑了笑:“哪能这么容易呢?他做事滴水不漏,那栋别墅不是他的名字,户主已经移民,应许又是在昏迷中被抓,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把应许劫走的。”“医院里难道没有监控?”韩千重忍不住了。“有,可是当时拍到的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发型身高都改装过了,无法辨认。”江寄白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