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华站在穿衣镜前,往头发上打了层发蜡遮住头顶那一小块斑秃,仔仔细细检查了最后一遍。从头发丝到脚底板,保证万无一失。
他松松领结:“老婆,我这样穿还行吧,挺正式的吧?”
于天蓝扭头一看,翻了个白眼。而后收回视线,描重眉尾,慢条斯理道:“正式是够正式了,就是不太正常。你瞧瞧现在是什么天气?”
于天蓝整理好着装,朝楼下看了一眼,招呼道:“快点儿,人来了。”
裴家父母住在京郊的高档别墅区,欧式的小别墅依山傍水而建,周围花团锦簇,一派好风光。低处的池塘里几只天鹅正展开翅膀、拨水嬉戏。
许是环境幽静、安保严密的缘故,这里自兴建以来就备受高官权贵的青睐,仅是开车进来的短短一段距离,就碰见好几个新闻联播里的熟面孔。傅惟敏抱着珍珠拾阶而上时,心想自己租的那套九十平米出租屋跟这儿比起来,简直就是狗窝。
裴悯见傅惟敏脚步放缓,还以为他紧张,握紧傅惟敏的手笑道:“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呀,再说我老公这么好看,更不用担心了。”
温热唇瓣在裴悯脸上轻轻一啄:“我只是觉得很委屈你,裴大小姐。”
裴悯摆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傅惟敏平时沉默内敛,很少说情话,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惊得裴悯霎时方寸大乱,吞吞吐吐磕巴半天,最终决定倾情献吻一枚。
靠在傅惟敏肩上小憩的珍珠闻风而动,在裴悯凑上来的前一刻猛地扭头,和裴悯来了个嘴对嘴。
裴悯:!
“呸呸呸,珍珠你干什么?!”
围观了全程的傅惟敏乐不可支,安慰道:“没事啊,咱们珍珠是一只从不吃屎好宝宝。珍珠,你说对不对?”
裴悯的母亲于天蓝女士一身素雅长裙,鹅蛋脸柳叶眉,气质温婉,妆容精致。裴、傅二人一进门就迎上来,笑道:“哎呀,这是小傅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傅惟敏发现,她有一双与裴悯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
他伸手跟于女士握了一下。
自从傅惟敏进门,于女士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片刻,拉着傅惟敏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越看越喜欢,心说虽然儿子道德上有瑕疵,但眼光真是一顶一的好:这样貌这身段,就是出去要饭也能比别人多要三菜一汤。
旁边的裴明华:“咳咳……咳咳。”该我了。
裴明华矜持地向他点头、伸手:“傅警官,你好。”
傅惟敏诚惶诚恐,笑容虚弱,连忙握住裴明华的手:“叫我小傅就行。”
寒暄的同时,傅惟敏也不动声色打量着未来公婆,裴悯他妈从头到尾都很正常,裴明华倒也还好,唯一一点但让傅惟敏想不通的是,四十多度的天气,裴明华居然裹了身呢子西装,汗珠都快流到嘴里了也不肯擦一擦。哦,他好像还擦了粉底,不知是手法不到位还是质量不过关,被汗一烘,脸上白一道黄一道的。
据说这位裴部长年轻时相当厉害,政绩显赫功劳等身,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脑子有点问题的样子?
趁于女士和傅惟敏拉家常的工夫,裴悯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保姆,然后迅速绕到裴明华身后,悄声说:“爸,你粉底化了,看着特别像变异斑马。”
裴明华:“!”
于女士也冲着飞奔上楼的老公大喊:“还有衣服,记得换!”
一番鸡飞狗跳的寒暄之后,几人相继落座。
傅惟敏这才发现,沙发上还趴了一条黑色德牧,赶巧沙发也是黑色,黑狗蹲在上面恰好与沙发融为一体。最诡异的是他的……着装:脖子上系了个领结,尾巴上打了个蕾丝蝴蝶结。
这身自相矛盾的装扮,让傅惟敏一时难以分辨它的性别。
裴悯极为善解人意,在他耳边悄悄解释道:“以前是公狗,现在是公公狗。”
“哦!”傅惟敏恍然大悟,“和咱家珍珠一样。”
珍珠听见自己名字,兴奋地摇摇尾巴。
饭还没做好,傅惟敏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两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动作标准得像极了被老师留堂背书的小学生。
与之相反,裴悯状态却很松弛,倚着傅惟敏不住地蹭他、撩拨他、勾引他。在第一百零八次与裴明华状似不经意瞟来的眼神相撞后,傅惟敏第一百零八次拍开了裴悯试图往他腰上摸的手,喉咙溢出低弱的气音:“你别弄了,本来我就紧张,你还……哎哎!”傅惟敏用手肘杵了裴悯几下:“你爸过来了。”
裴明华背着手踱步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摸摸珍珠的大脑袋,再看看它旁边的黑豹,一个憨态可掬,一个威风凛凛。
嗯,虽说黑豹退役后长胖了不少,但跟珍珠这么一对比,黑豹简直称得上是弱柳扶风般的苗条了。
再抬眼一瞧,他那不要脸儿子正旁若无人地跟人家打情骂俏呢。
“咳咳。”
裴悯瞟他一眼,又跟没事人似的转头继续挑逗傅惟敏。
不知羞耻!伤风败俗!有碍观瞻!
裴明华接着走近几步,继续咳嗽:“咳咳……咳咳……”你小子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