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的理由原来是这样。
毛利人相信,一个人在死后的3天内,灵魂还没有离开死者身躯,因此要经过3个24小时尸体才能埋葬。这种风俗是要严格遵守的。直到2月15日,全堡都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门格尔常常站到威尔逊的肩上看看外面的动静。外面一个土人也没有。只有站岗的战士在&ldo;华勒都&rdo;门口严密地监守着,轮流值班。
但是到了第3天,各棚子的门都开了。那里野蛮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好几百毛利人聚集到堡上来了,个个都静悄悄的,不声不响。
啃骨魔从他的屋里出来了,后面拥着一些部落里的主要首领,他们走到城堡中央,上了一个2米多高的土墩。土人群众在土墩后面几米的地方排成一个半圆形。全场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啃骨魔做了个手势,一个战士就向&ldo;华勒都&rdo;走来了。
&ldo;别忘记我的要求!&rdo;海伦夫人对她丈夫说。
爵士一把把他的妻子抱到胸前。这时,玛丽也走近了门格尔。
&ldo;爵士和夫人会认为,&rdo;她说,&ldo;如果一个为妻的不愿忍辱偷生可以要求她的丈夫亲手打死她,那末一个未婚妻为了同样的目的,一定也可以向她的未婚夫提出同样的要求。约翰,到现在这个生死关头,我可以说了,在您的内心深处,我不早就是您的未婚妻了吗?我能不能,亲爱的约翰,我能不能指望您,和海伦夫人指望爵士一样?&rdo;
&ldo;玛丽!&rdo;门格尔欣喜若狂地叫起来,&ldo;啊!亲爱的玛丽啊!
……&rdo;
他还没说完这句话,草帘一掀,俘虏们就被押到啃骨魔那里去了。两个女的已经认定了她们的死法,显得十分安静,男的心里却如刀割,但是表面上还装出十分镇静,显得他们毅力非凡。
他们走到了那新西兰酋长的面前,这酋长立刻宣布他的判决:
&ldo;你杀了卡拉特特,是吧?&rdo;他对哥利纳帆说。
&ldo;是我杀了他。&rdo;爵士回答。
&ldo;明天,太阳一上山,你就要死。&rdo;
&ldo;我一个人死吧?&rdo;爵士问,心在猛烈地跳动。&ldo;啊,如果不是我们&lso;脱洪伽&rso;的生命比你们的生命还要宝贵些啊!&rdo;啃骨魔叫起来,眼睛里射出一种恶毒的懊恨!
这时,土人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哥利纳帆迅速地向四周看了看一眼。一会儿,人群分开了,一个战士跑出来,满头大汗,疲惫不堪。
啃骨魔一看到那战士就用英文对他说,显然是想让这些俘虏们听懂:
&ldo;你是从&lso;白皑卡&rso;阵地里来的吗?&rdo;
&ldo;是的。&rdo;那战士回答。
&ldo;你看见了那个俘虏‐‐我们&lso;脱洪伽&rso;了吗?&rdo;
&ldo;看见了。&rdo;
&ldo;他还活着吗?&rdo;
&ldo;他死了,英国人把他枪毙了!&rdo;
&ldo;脱洪伽&rdo;被枪毙了,哥利纳帆和他的同伴们的生命也就完了!
&ldo;都得死!&rdo;啃骨魔叫着,&ldo;你们明天太阳上山的时候一个个都给我死!&rdo;
就这样判决了,所有这些不幸者都不分青红皂白地一起服刑。海伦夫人和玛丽望着天空,表示无限的感谢。
俘虏们没有再押回&ldo;华勒都&rdo;。他们这天也应该参加酋长的葬礼和随着葬礼举行的血祭。一队土人把他们押到一棵大&ldo;苦棣&rdo;树的脚边,看守的人和他们待在一起,眼睛不断地瞅着他们。那毛利部落的其他人都沉浸在一种哀悼中,仿佛把自己忘掉了。
从卡拉特特死的时候起,按规矩不能动尸的3天已经过去了。死者的灵魂想必离开了他的臭皮囊。丧礼开始了。
尸体停在堡中心的一个小土墩上,穿着华丽的寿衣,外面裹着一层漂亮的草席,头上插着羽毛,戴着一圈绿叶。面孔、胳臂和胸脯都擦着油,一点看不出腐烂的样子。
亲友们都走到土墩脚下来了。忽然,仿佛有个乐队指挥打着丧歌的拍子一样,响起了一片哭泣声,号哭声和呜咽声的交响曲,铿铿锵锵地响彻了云霄。大家都以怨痛的韵调和沉重的节奏,哭着死者。死者的近亲捶着自己的头;远亲的抓破自己的脸,表现出为死者流的血比流的泪更多。那些可怜的女人把这种野蛮的道义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就是这样的场面也还不够抚慰死者的灵魂,死者的怒气还要找到本部落的生人的头上来发泄。他的战士们觉得:他们既不能使死者复生,就要设法使死者在阴间也不缺乏人世的享乐。卡拉特特的妻子决不能就把丈夫一人丢在坟墓里。而且那不幸的女人自己也不愿意独自一个人活下去。这是风俗,同时也是职责,这种殉夫的事例在新西兰历史上是常有的。
卡拉特特的妻子出场了。她还很年轻。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又号哭,又哽咽,哀声震天。她一面啼哭,一面声诉,模模糊糊的话音、缠缠绵绵的悼念,断断续续的语句都在颂扬着死者的品德。哀痛到极点时,她躺到土墩脚下,把头在地上直撞。
这时,啃骨魔走到了她的眼前。可怜的她一下子又爬了起来,酋长手里舞动着可怕的大木槌,一下子又把她打到下去。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