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外的一刻,羊仲武抱她下马,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公主请一切以大局为重。”
司马清从袖内摸出一块糕儿,塞进嘴里道:“我会一切以肚子为重。”
羊仲武苦笑:“公主殿下,你此去一言一行,顺则皆可活,逆则……”
第40章
他一向快人快语,此时竟无法说出口。
司马清向远处眺望,用一种平静的口吻道:“我在街上见母为救子,受了欺辱,却不能反抗。本想救她,却发现我也无能为力。”
羊仲武仓皇跪在司马清的面前:“公主殿下,太极殿内上宫女、内侍、侍卫数百人的命皆在您和您的母亲手里,是……是臣等无能。”
司马清拍拍手,抹了抹嘴上的糕屑,手中骤然多出一个小小纸片,她打开看了看了一眼,目光微闪,那只糕上,居然写的是遇司马清立即捕回献给刘曜,赏千金。
连宫内的厨娘,都为了求生路,将此秘信藏于吃食之内,传递消息。
洛阳城,早已不是她司马氏的城,而是刘曜为她和她的母亲打造的一座囚笼。
她噙着泪光看了一眼跪倒一片的士兵,深深吸了一口气。
从跟他们回来的路上,就见每人身上均是伤痕累累,想来也是鏖战一年来,新伤旧痕顽强的坚持着。
眼中一片凄凉,将纸片往嘴中一塞,喉间上下移动一下,咽了下去。
只是明明是甜糕里的东西,舌根里渗出的却是苦涩之味。
她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后,回头向长跪不起的羊仲武等一干人等,道:“起来吧,表舅舅。我知道,洛阳城还有三万人等着活命。”
“……”羊仲武与众人面色羞愧,额头顶地,重重一磕,直到那个矮小弱柔的身影,消失在不见,他们方才踉跄起身。
过了一会,一个士兵倒地不起。
旁边的士兵马上去扶。
羊仲武用手指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微微摇头:“敛葬了去南郊吧。”
“南郊是拓跋城的先登营所管。”
“……”
羊仲武顿了顿,突然暴躁的喊了一声:“埋去北郊。”
……
宫帘子对开,伺候沐浴更衣的宫女捧着棉布梳子花瓣穿梭而至。司马清知道母后正在里面洗浴,便安静的站在外面。
小琪和小婳两人站在一边,向里轻瞟一眼,赶紧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