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也都该死啊。”
所有人都该死,徐戏酒该死,徐清虎三人也该死,红丘镇的人都该死,于舒舒含怨而死,化作厉鬼,她是要杀死所有人的啊,他恨他们!
徐清虎三人听闻此言,惊恐倒退数几步,瞳孔颤抖着盯着目中浮现厉色的于舒舒。
徐清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大笑道:“你杀不了我们,你身上被下了封灵阵,你不仅杀不了我们,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己为我们三人铺好修仙的道路。”
于舒舒用看蠢货的眼神瞥了眼徐清虎三人,她歪着头,目光看向风尘子,“你要阻止我吗?”
风尘子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先不说徐清虎三人本想害他师徒二人,想让两人一同吃下混入勾魂符的食物,再者他和风念痕都只是过客,若无他二人的出现,红丘镇的人同样会死。
于舒舒仿佛明白了风尘子的想法,这次,她的目光转向风念痕,瞳孔中多了几许柔和,她淡淡笑道:“小弟弟,如果你和我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你还要阻止姐姐吗?”
风念痕犹豫了,他注视着于舒舒带有血泪的双目,心中早已没有了害怕,他的脑中不断闪过于舒舒所讲述的一切。
他的内心试问自己,如果是他经历这一切,他会怎么做?
所有人心中都存在恶,红丘镇的人对于舒舒排挤,徐家是在利用于舒舒走上仙途,甚至连于舒舒心中深爱的徐戏酒也都在骗于舒舒啊,她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如果,如果小石村的人排挤他,如果赵盂是在利用他才救下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如果他心中被扯断的那根心弦——阿姚是骗她的。。。。。。
但也只是如果,不是现实,事实是小石村的人对风念痕都很友好,赵盂愿意用自己的命为他和阿姚争取半炷香的逃跑时间,阿姚也没有骗过他什么。
他没有和于舒舒经历过相同的事,他无法与于舒舒共情,他没那个资格阻止于舒舒杀人,他也不可能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于舒舒杀人是错的。
或许这就是最矛盾的地方吧,明明风念痕不愿看到于舒舒杀人,却到头来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
风念痕颤抖着,他突然间感到有些累,最终他仿佛放弃了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很小且沙哑的声音。
“于姐姐,我阻止不了你,小镇里的人都有错,但他们罪不至死,不应该成为踏入仙途的祭品,这件事他们都是无辜的。”
静静听完风念痕沙哑的话语,于舒舒轻叹一口气,说道:“我虽从未涉足过修仙界,但也听闻修仙界极为残酷,最忌心善之人,你这弟子还需要磨练,不然他在修仙界只有吃亏的份啊。”
“多谢于姑娘提醒,我会多加注意这方面的。”风尘子并没有去责备风念痕,在他眼中,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将他心中维持的善心说出来,只是想让这件事在他心中有个好的结局,而不是落得一个所有人都死的结局。
“小弟弟,你还是不了解人性的恶啊,如果当年的我不是被徐家收养,就不是被小镇里的人排挤这么简单了。”于舒舒摇了摇头,抬手展开一幅黑色气旋,黑色气旋中,逐渐展开一幅画卷。
在那幅画卷中,有一名小女孩在寒风凛凛的冬日中瑟瑟发抖着,小女孩的家人早已被冻死在寒冬之中,那个冬天,小女孩靠着两张破破烂烂的棉被,靠着一把小刀活过了寒风刺骨的冬天。
这一次,邻居家没有救她,没有收养她,她跌跌撞撞的走在小镇中,乞求他人的施舍,但可惜的是,没有人愿意给她施舍,哪怕是一粒米粒也没有人愿意给。
小女孩遭受着众人的唾弃与谩骂,被镇里的所有人以厌恶的目光驱逐门外,不仅如此,还有人时不时会揍小女孩一顿,小女孩的同龄人殴打她,将她打的鼻青脸肿,让她滚出红丘镇,甚至还凌辱她。
一个个露出笑容,朝着小女孩身上丢他们吃剩的骨头,朝小女孩身上撒尿,小女孩即便活过了冬天,但还是没能挺住镇里人的折磨。
在之后的三个月内,日渐消瘦,这三个月中,她每天翻着垃圾堆,翻开镇里人倒掉的变馊了的菜,有时也会吃野树根,直到那一天,她突然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活活饿死在野外。
于舒舒收起画卷,苦笑一声,“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徐家啊,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已饿死在野外之中,但比起现在这般被人利用,我反而觉得饿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小弟弟,现在你还觉得他们不该死吗?”于舒舒目光幽幽的看向风念痕,质问后者。
风念痕没有说话,只是这次他感觉全身没有了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人性的恶就是如此,放任他不管,便会被无限放大。
如果当初徐家没有收养于舒舒,于舒舒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早在十二年前便饿死在野外了。
于舒舒有家的时候,镇里人最多只是说说,但这已经是恶崭露头角的表现了,于舒舒没人管的话,这份恶便会彻底撕下伪装,吞噬一切它不满足的事物。